但他也知道,眼下这确实是唯一的活路。
从这里看上去,水面上影影绰绰兵士的身影,似在寻找什么。时不时还有长矛尖刀撩入水中,实在惊心动魄。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背过气去,却见桐拂回身塞给他一根长长的水草,示意他放进嘴里。
金幼孜几乎未做它想,立刻将那草根塞入嘴中,只见草的另一端高高浮在水面。他顿时领悟,大口呼吸起来。
又候了一阵,眼见着水面的人影消失,桐拂才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示意他上去。
四下恢复了静谧,只隐隐听得远处传来的呐喊声。
“除了沿着这水道继续走,可还有别的法子?”桐拂半问半自语。
“如果这当真是雄县,那我倒是知道些。雄县城中一条水道,与外头白沟河相连。顺着它,必定可以出城。城外应该就是雄州的瓦桥关,过了长城堤就是十二桥……”金幼孜一改方才语迟,滔滔不绝起来。
“你来过?”桐拂很是诧异。
“不曾不曾,雄县志上有载。”他很诚恳道。
桐拂很是咋舌,能把一个不曾去过的地方说的这么清楚,只是在书卷里看过,实在是个人才……
咂舌归咂舌,桐拂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从这座已然失陷的城池里逃出。二人爬上船,看了下大致方位,就沿着那河道一路往西南而去。
金幼孜沉默了很久,“刚才的殿下,是燕王?”
桐拂唔了一声。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偏巧又遇上燕王攻打廷军?这场梦,委实离奇得紧……”他似是自语。
“唉?”他忽然转向桐拂,“你怎么好像并不惊讶?难道你识得燕王?”
桐拂拿着竹篙的手抖了抖,“不识得……我也不知为何……”
“唔,这就是了,这个梦里刚好有你……”说到这里,金幼孜的脸可疑地红了红,“咳咳,唐突唐突……”
桐拂已经彻底无语,索性再不搭理他。
前两次都是入了水就回去了,方才情急之下扯着金幼孜下了水,也没能回得去。难道说因为此次是撑舟而来,所以还得撑舟返回?
二人各自心思之间,船已到了一处涵洞,显然是水道通往城外之处。
桐拂傻了眼,涵洞处被手臂粗的铁栅栏封着,纵然他们的舟子窄小,也是万万过不去的。
摸索了一阵那铁栅栏,桐拂又欲翻身下水查看,却听身后不远处一声呵斥,“何人?!”
此刻想要再将金幼孜摁下水去,已是来不及,桐拂眼见着一队人马出现在河道边的岸上。月光清朗,将他二人照得清楚,根本无处可避。
桐拂待要发话,手猛地被金幼孜捉住,他已开口说道:“军爷,我二人乃城中里户,住在网市街巷口。今夜中秋,我与表妹约至此处,方才听见喧哗匆匆避入此间,望军爷明察。”
领头的军士回头问了几句,听说这城中当真有这么个网市街。转头将那船上二人打量了一番,今日中秋,男女确有许多趁此私会互诉爱慕。再看二人携手并肩而立,男的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样,而那女子清丽羞怯,正躲在那书生的身后……
若在平素,倒也罢了。偏偏今夜攻城,这二人又偏偏在这进出城的要道私会,那军士实在压不下心头疑问。
当下扬声道:“来人,将二人即刻捆了,这船正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