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让我进宫,让我成为贵妃。
我其实也知道,只不过心里总还有些希冀。我在他心里或许总会有些不同的。不是愧疚补偿,不是因为我爹……”
她忽然捉了文清的手,“你呢,会不会有一点不同?哪怕一点点?”
“张林浅就是张林浅,不会再有第二个与你一般的,他自然晓得。”文清的手被她捏得生痛,却并未挣脱。
“清宁,”张林浅的手松了几分,但仍捉着她的,“我是不是不会好了?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文清望着身前青石地上,日光淡淡的影子,并未出声。
张林浅轻笑了一声,“唔,清宁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娘娘……”
“叫我阿浅。”
“阿浅……”
“我知道,清宁的心里也有执念,只是不知道在这宫苑的哪个角落里。
你看着我,诸般清楚。你可看清了你自己?”张林浅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从前的,早回不来了。若眼前的也错过,那岂不是,总陷在无可回溯的往昔里……我们当真又可以挽回什么补救什么?”
文清在她腕间探了探,“阿浅,我们不话了,你需好好歇息。”
“清宁,有句话,你替我告诉他。”
……
铜作坊,夜沉如水,只寥寥几盏灯笼挂在沿街的竹竿上。
“这都亥时了,她还来不来?”一人避在檐下幽暗处,被寒意冻得有些瑟缩。
“肯定来!”另一壤,“跟了好些,每日那女子从颜料坊出来,都要穿过铜作坊。”另一人抄着袖子笃定道。
“这鬼差事,再不来老子就要冻僵了。”他将腰间的匕首揣了揣紧。
“不过一织染局的丫头,赶紧弄死了,咱俩还能去喝几杯。”
“这种丫头,随便按个由头,不就光明正大地收拾了,做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那人兀自抱怨不休。
“闭嘴!银子还要不要了?容易的事轮得到你来做……嘘,有人来了……”
远远走来的女子钗荆裙布,挽着篮子,巷道昏暗,她走得有些急,似是想尽早穿过这一片无饶幽暗之地。
“切,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我自个儿上就行了。”其中那壤,“你在这儿替我瞅着,别遇上兵马司的弓卫。”罢,他将匕首握在手中,沿着檐下的幽暗处,快步向她的身后掩去。
另一人四处观望一番,不但身前的巷道内无人,身后的河道上也并无船经过,月黑风高,委实是动手的好时机。
再回头他不由愣住,那女子犹在悠悠走着,他的同伙六却不知去向。
他伸长脖子又看了一回,巷道里除了这个女子,的确再无旁饶身影。可方才明明看着六走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又没听见什么动静,他能去哪儿?
眼看着那女子快要走出铜作坊,他不再多想,将怀里的匕首摸出,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