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楼外此时已变得分外清净。
莫如晦一笑:“他们的腿脚倒是利索。邺将军,你明白老夫把你请出来的意思么?”
邺锋寒摇摇头。莫如晦道:“无定军乃是南曜精华所在。军中尚武,职位高低全看本领不论出身门第。你以布衣之身一刀一枪为自己博取前程,年纪轻轻就成了无定军副帅。这等人杰古今
少有,便是在太祖年间,也足以封侯拜将。只可惜如今朝廷被顾世维那干文臣把持,才让你始终不得志。”
顾世维不是东西,你又好多少?邺锋寒心里嘀咕着,但是脸上却不得不做出一份感动模样:“国丈!邺某一介武夫,不想竟得国丈青眼,实在让我不知该如何报答。若有来世,邺某愿肝脑涂地报答知己!
”
听到“若有来世”,莫如晦哈哈一笑:“今生来世之说乃是出家人的言语,锋寒乃是武将难道也信这些?我们只说当下,不提来世。”
“国丈,您的意思是?”
“今日老夫来,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不知你可有胆略?”邺锋寒心知大事成败在此一举,虽然对莫家父子半点好感也无,依旧强忍着心头不适单膝跪地:“自古士为知己者死!国丈对邺锋寒如此重看,锋寒又怎能不识抬举。罪臣
邺锋寒,愿为国丈出生入死,在所不惜!”
莫如晦又呵呵地笑了两声,莫崇山连忙伸手把邺锋寒拉起来。莫如晦看着邺锋寒诚恳的目光问道:“锋寒,你总说自己是罪臣,不知何罪之有?”“锋寒有罪,罪在错信了鱼世恩那个乌龟!无定军弟兄战死沙场,他明明有机会为国出力为弟兄们报仇,却因为怕死甘心当缩头乌龟!如果早知今日,当初我就战死在无
定原,至少对得起无定军的旗号和自己武人身份!”
莫如晦咧嘴一笑:“锋寒,你错了。”
见邺锋寒发呆,莫如晦一笑,指着门前仅剩的一辆马车道:“上车去,我说给你听。”三人上了马车,车夫摇动马鞭,马车开始移动。邺锋寒并不问马车去哪,莫如晦也不对他说,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错在两点,其一,不握权柄,不知争权。其二,只
识忠义,不识变通。”
“锋寒愚钝,请国丈明示。”“锋寒,若你是大帅,就不会受鱼世恩辖制,也不至于没有资格上朝。其二,你看不出鱼世恩最大的错处不在于胆而在于不忠。武人乃是刀剑,刀剑就该握在天子手中
。可是他和顾世维走的太近了。你要知道,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而不是顾世维的。”
看来大帅都猜对了!邺锋寒心头狂跳,心知自己的际遇便在这转瞬之间,成功了固然飞黄腾达能实现鱼世恩的理想,可是一旦失败,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他咬牙道:“锋寒愚钝,向来只知冲
锋陷阵,不知权变考量。国丈此言如醍醐灌顶,让锋寒茅塞顿开。今后希望国丈多多指点。”
莫如晦摇摇头:“我老了,没有那么多精力。何况对军务也所知不多。倒是崇山喜欢舞枪弄棒,对军中之事也有兴趣。”莫家人也想朝军队伸手?怪不得他们如此热心。邺锋寒明白莫如晦话里的意思,从内心深处对这种行为也充满敌视。可是形势比人强,不让莫家人插手,自己又怎么另起
炉灶自领一军?只能暂时先妥协一步,等到精兵练成再做打算。
他点头道:“锋寒愿意请国舅指教,就是担心国舅没有时间。”
莫崇山笑道:“这叫什么话?我是京里出名的大闲人,怎么会没有时间?你想找我只管来,我家有的是好酒,比醉晴楼的酒强多了。”莫如晦哼了一声:“整日游手好闲还有脸了?你看看锋寒,再看看你,也不嫌丢人?这样放纵下去你早晚成个败家子。锋寒,我把他交给你了。将来让他去给你当副手,你来做军主,替我好好管教这个孽障!还有,你在无定军有多少好朋友,老部下,或是不满意鱼世恩的,你都拉过来,老夫看在你的面子上,保证不会让他们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