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落大陆的主流历法,一年还是十二个月,多数地区有明显的四季划分。
在北境,冬天往往在十月前就悄然而至。
人在荒野外,干冷的凤息无孔不入,它们跗骨之蛆般钻入他单薄的身体里,咬在细弱的骨头缝里,走出密室之前夜小烛在实验室里找到了替代品换下了女士大衣,换上了一件神母院的棉袄,不过单层的棉衣没起到多少御寒作用,寒风还是顺着领口和袖口侵蚀他的关节和骨头。
夜小烛在醒来前做了一个梦:他在冰天雪地里狂奔,狂风骤雪击打着他的脸颊和躯体。他的知觉里忽略了“寒冷”“痛苦”,在麻木里机械的往前奔跑,奔跑……
从背后的方向,飞射来的冰霜长枪间歇性的扎到他的身边,铂色火焰在他经过的位置爆炸发出巨响,他搞不清楚是谁在追杀他,就知道他们都会飞。
龙祭祀,还是什么?
夜小烛脑子一片混沌,直到他的后背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点白光自他体内向外焚烧,让他仰倒在地,身体渐渐化为灰烬,而从他躯体里离开的几滴晶莹的血脉,却渐渐离他远去。
在梦里,他失去意识,清晰的感觉自己是在死去,可是在现实里,他又即将醒来。
就在这样错乱和混沌的知觉范围内,他再一次见到了塞奥黛丽。
那是个掩映在阴影里的女子,她的黑袍沉浸于黑夜的屏障中,上半身轻轻转过来,狐媚的脸庞正向他投来别俱意味的表情,而那种表情无比清晰的富有一个猎手面对猎物的狡诈,只需要一个回眸,就让人入赘冰窟。
夜小烛这次真的置身于寒冰之中了,他看到塞奥黛丽与黑暗一色的衣裳自肩膀上缓缓滑落,年轻的肉体慢慢的展示在他身前,这最具有欲望的邪恶和最纯洁无瑕的纯粹成为长夜里的一抹惊叹。
夜小烛的精神与身躯也在同时被定格,对她一览无余的同时,他也被她锁定。
塞奥黛丽就这么看着他,她的脸仍然那么妖艳动人,她的体态是那么凹凸有致,邪魅、黑暗、艳俗和优雅的结合体,夜小烛眼前一黑,上下两片眼皮不由自主的合拢。
再度睁开时,几个不同部位的剧痛以及寒风袭来的寒冷,让他咧开嘴倒吸凉气。
“博学、隐秘……博学……隐秘……”
图龙斯死前的话苍蝇一般嗡嗡嗡的在他耳边乱飞,搅得夜小烛心神难安。他强迫自己恢复清醒,又觉得胸口一阵恶心欲呕。
他躺在一个浅浅的山洞里,身下垫着可怜的几把干草,但山洞外的冷风还是一个劲儿朝里灌,又冷又饿,孤独且恐惧,醒来后,看到山洞外还是沉沉的黑夜,迟钝的意识让他花了好半天才想起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夜依然像沉重的墩布压在身上,就连月光也绕开了这片被诅咒的地方,唯一的亮光来源于天空残余的星辰。
微弱的星光使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坐在山洞外的女人。
远古血统者,高段位女剑士,绝美少女,出色的猎手,野蛮女孩。
她大概二十岁左右,或许更小一点,光线太昏暗,夜小烛几次见她,都只能粗略推断年龄,应该要比自己大一点,而且身高也要比一米七多的自己更高。
“是你把我带到这儿的?”夜小烛看到山洞处于一个小山丘的侧面,他们正面对的方向是交错的针叶林地,这在北境很常见。
血统者女孩还是不回答,用1/4的侧面朝向他。
她身上穿着鹿皮裤子和帆布做的粗糙衣裳,膝盖和大腿上都有流浪过程中磨出磨损的破损,但破旧的衣衫却依然能勾勒出浑圆修长的线条。
而她手边的那把钢制很扎眼——这把剑几个小时前还在龙祭祀的围攻中大获全胜并全身而退,又在哥特林神母院制造了一场人为的火灾。
“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夜小烛说:“你可真厉害,那些龙祭祀我一个都打不过!”他想直起腰观察环境,可胸口的刺痛让他龇牙咧嘴。
女孩儿一直没说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两条大长腿支撑膝盖,顶住她漂亮的脸蛋。
她的身材的确很高,个子高挑,估计站起来的身高能高出夜小烛半个头,
最吸引人的除了傲人的体态,还有面容的精致,本来就冰冷的气质,看上去更是平添一丝冷厉。
她双目紧闭,右手半握一把黏糊糊的草药,慢慢的敷在左肩位置,疼痛让她的身躯如弓弦般收紧,雪白的后颈也绷紧出几道青筋。
最初的疼痛后,她的身躯柔和了下来,迎面而来的一阵凉风把她扎在脑后的马尾微微吹得往后扬起。
“马尾辫,是初恋的感觉.......”夜小烛像个老乌龟,使劲儿往侧面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个女战神到底长什么样子。费了半天劲,女孩忽然侧过脸,一双炯炯有神的野兽眸子朝他狠狠的一瞪。
她的相貌完全不是妩媚动人的那种,因为这张秀气的面孔完全不像帝国最流行的瘦瓜子脸,而是带有些许棱角的模样。
还有在黑夜里也让人瘆得慌的眼睛,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和危机四伏的野兽打交道多了后,自然流露出的野性。
“野蛮加性感。”夜小烛在心中默默的评头论足。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夜小烛,是西南境青草城人……我们一家人在我八岁时迁徙到那里,青草城从不曾有这么冷的冬天。”
女孩高冷的没做出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