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坐,便是一夜,采茯怎么哄都没用,油灯都换了三盏,直到天将明,东方即白时,郑绥才迷迷糊糊睡去,一只手却攀着采茯的手臂,不肯松开。
天大亮时分,采茯才抽出手臂。
出了营帐,只瞧着张妪就在外面,一见到她,就道:“姑娘先去歇着吧,等小娘子醒来,老妪唤醒姑娘就是了。”
除了那几日,采茯腿脚不利索外,郑绥都不要张妪在跟前服侍。
大半夜未睡,此刻,采茯一脸的倦容,不过听了张妪的话,却是摇了摇头,“我没事,小娘子方才睡着了,叹息声都不曾停过,我不放心。”说着,目光望向营帐的门帘。
相比于惨死的采苓和香蒲等七人,如今她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已是不错了。
那样的场面,不仅在小娘子心里,在她心里也留下了阴影,只不过不比小娘子,年纪终究大了许多的缘故。
如今都不敢再去回想那一幕。
采茯抬头望向天际,太阳已爬上了山岗,天空湛蓝湛蓝的,偶有几朵白云飘浮其间。
用打来的凉河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伸手接过张妪递过来的麻布,轻抹去脸上的水渍,却听到张妪赞叹道:“姑娘长得真好看。”
采茯听了一笑,“老妪是没见到我家二郎君和小郎,那才叫长得好。”
说完,转身就就要回营帐,手臂却让张妪却拉了一下,采苓回头,却见张妪一脸神神道道的,声音压了很低,“小娘子夜夜都睡不好,怕是丢了魂的缘故。”
采茯愣了一下,这些她从前在崔家时,也听底下的仆从说过,只听张妪又继续道:“我们这儿,养孩子不比你们大户人家,养得精细,身边不缺人,我们这儿,大人要干活,没得时间照看孩子,小孩子经常往外跑,或有在外面撞到什么,回家里来,也像小娘子这样,夜夜无法入睡的,后来,叫人来收一收魂就好了。”
听着张妪说得活灵活现了,采茯不禁生出几分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