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宝絮托着一个长长方方的红木匣子走了进来,对着顾孟至与嫡夫人屈膝拜了拜,便径直走到了顾初寒与顾初俏之间,低头躬身,伸出手臂,将盒子递到顾初寒面前,笑道:“三小姐,这是奴婢从库房挑选的上等珠宝,请三小姐过目。”
一旁伺候碗筷的宝珍便立刻走上去,将木匣子盖子打开。
宝絮笑道:“因小姐说寒烟阁里头容易被贪心的奴才觊觎,所以奴才不敢直接将东西送至寒烟阁,便自作主张先送到这里了。”
宝絮是嫡夫人身边伺候已久的老人了,待人处事一向进退有度,见她如此恭谨对待自己,顾初寒立时起身答道:“宝絮嬷嬷辛苦了。初寒谢过宝絮姑姑了。”
阮姨娘方才要引着嫡夫人说出带初蕊参加贵女宴的话,但始终未果,心中已觉得灰冷,现在又见初寒对嫡夫人的心腹如此恭敬,不禁觉得堂堂一个庶出的小姐,竟然连一个主子面前得脸的奴才也不如,这庶出的日子过得当真无趣,兔死狐悲,却也无能奈何,只得对嫡夫人赔笑:“夫人身边的宝絮嬷嬷当真是能挑会拣,选的珠宝各个好看。颇显出嫡夫人对三小姐的厚爱。”
“论起来,这些个嫡庶我皆是一视同仁的,三小姐生母去得早,我自然更怜惜些了。”
嫡夫人低头说着,便又转头看了阮姨娘一眼,顾初寒注意着嫡夫人,只觉得嫡夫人瞥向阮姨娘的眼神颇为冷淡。
阮姨娘亦觉得嫡夫人这一眼,似乎能将自己的心思看得一干二净,不禁又红了脸。
嫡夫人无声冷笑,不就是想说些好话逼着本夫人提携你姑娘时常去贵女宴好扬名京中么,做梦!
分走了本夫人的丈夫,竟还想着借本夫人之力提携女儿。
当真是痴人说梦!
这顿饭,阮姨娘吃的疲惫,她一心想让女儿攀高枝,可也是有心无力,嫡夫人不松口,女儿怎么去贵女宴,不能扬名京城,那么,日后,谁会理睬一个寂寂无名的庶出女儿。
她不想眼看着这样一个宝贝女儿默默无闻。
可惜,这饭桌上的话风总是转来转去,她还要开口再提顾初蕊的绣帕,顾初悦已经笑盈盈开口,对着顾初寒道:“寒儿妹妹你可真是有福气啊。瞧瞧这木匣子里头:银丝串九珠手链,金镶玉腕钏,红珊瑚金镶手链,碧玉点米色珠钗,鸾口衔珠步摇,当真是令我羡慕了。”
看着满匣子的粉翠珠钗,顾初俏忍不住心生艳羡,却还是强压下嫉妒,含笑对着嫡夫人撒娇道:“嫡夫人,你口口声声的一视同仁,不偏不颇,可是,怎么不见你送珠宝给女儿,难道女儿在您心目中的地位不及初寒吗?”
“初寒这丫头,打小没了生母,我可怜她,你怎么好跟她比,你的生母这样活色生香,你还要跟没娘的孩子抢宠爱么。”嫡夫人又笑着扫了顾初俏一眼,“况且,柳姨娘时常赞你朴素,不喜奢侈,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呢。想来你母亲夸大了你的简朴了。”
这番话一出,柳姨娘脸上登时挂不住。顾初俏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倒是顾初寒见她们饭桌上厮杀,这样你来我往,当真是扫了吃饭的兴致,便笑道:“这碗蟹汤当真好吃极了。你们不吃,竟是要被我吃光了。”
顾初蕊今日大感挫败,几次三番要引着父亲开口,要嫡夫人带自己参加贵女宴,却几次都落空,哪里还有心思喝汤,只是勉强用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嫡夫人替顾孟志夹菜,二人一番你恩我爱的景象,叫一旁的柳姨娘甚是眼热。
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终于散了,桌上还有不少饭菜,嬷嬷们上来收拾,嫡夫人便指挥着道:“这些多余的饭菜,待会儿分到各房各院,给下人们分着吃了。”
嬷嬷们应了,嫡夫人顾孟志二人一同往嫡夫人的院子去了,柳姨娘阮姨娘也散了。
宝珍宝珠扶着吃得饱饱的顾初寒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