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山镇位于两省之间,来找我们的姑娘是坐着驴车颠簸了十多公里跨省过来的,隔了几重山,过来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
山路崎岖,据小姑娘说,她的亲戚中就她二舅姥爷家有个相对便利的交通工具,是特地请过来的,路程虽然远,但我心里一直很清楚,这对我来说却是个名声在外的好机会,因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能成为像爷爷一样的人。
路上,风雪呼啸而至,比想象中下的还要大。
赶驴的二舅姥爷望了望天大声说道:“按照这个下法,到晚上就得封山了!”
我:“不能行啊,这来回就得四五个小时,回来就得赶黑了,能快点吗?”
二舅姥爷:“不中啊,这畜生早上没喂饱,跑不动。”
我回头看了一下旁边戴着帽子裹得严实的二爷,由于山谷里风雪呼啸,我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分贝。
我:“二爷!!这天要压下来了!!这活能赶早吗!!”
二爷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笑着回道:“对,没跑了。”
……
哎,果然还是不行啊,算了,只能祈祷这雪半路能停吧。
“大哥!要是恁们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俺家过一夜吧!这雪下的也怪大的!俺看!恁们今天也回不去了!”
“这也是个办法!这样吧姑娘!如果半路不下的话我们就回来!下的话就只能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对了,姑娘!我一直不好意思问你的名字!现在冒昧问一下!姑娘你的芳名啊!”
“大哥,俺叫孟翠花!这是俺二舅姥爷,叫……咦,二舅姥爷,恁叫啥来着,给大家介绍一下呗。”
“俺叫郑老实!恁们叫俺老郑就行!”
我的乖乖,这名字一个比一个接地气,怪不得能把我想成肖鸡叫。
我:“呃,好的!”
……
山路十八颠,连颠几重山,等颠到孟姑娘家都已经快晌午了,身上的雪还是薄薄的一层,稍微拍拍就能下身。
“好了,到了,这就俺家,恁们快下车进去吧。”
孟姑娘家也是个山窝窝里的小房子,但没想象中的小,是木板混着石头搭的,里面有三个小房间,客厅南北通风,虽然不中看,但里面该有的都有。
“爹,俺们回来啦!”
“快快快,孟小儿他娘,师父到了,快去准备茶水。”
房内掀开布帘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妻,急匆匆的,男的笑脸相迎,冲上来就握住二爷的手说:“辛苦了,辛苦了,恁就是肖德师父吧,俺以前看过恁摆事儿,没想到这次还能再见到恁!”
二爷一看别人笑,自己也就跟着傻笑,一个劲儿的点头,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爹,恁搞错了,这不是肖德老先生,肖德老先生去年就过世了,这是他的亲弟,叫……恁二爷叫啥名字来着?”
我:“肖贵。”
“哦,叫肖贵老先生。”
“啥,肖德师父走了?!”
“爹,恁不用担心,肖贵老先生他们也是摆阴事儿的,本事也好的很,恁放心吧。”
“好吧,那也中啊,看来俺孟小儿有救了!”
这孟大叔嘴里的孟小想必就是丢了魂的那位了。
这时孟大婶摆完茶水也凑了过来,急忙说道:“师父,恁快来帮俺看看俺家娃儿吧,不知道是咋了,嫩个是叫不醒啊!”
我一看这不行啊,这二爷根本就没听清,还一动不动的自个儿在那点头傻笑,于是我立忙凑了过去指着房间的门帘大声喊道:
“二爷!走!干活啦!丢了魂的就在里面!”
谁知刚喊完,就听见“哐啷啷”的一声,好像是个铁瓢碗扣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娃娃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去,一开始没注意,原来还有个孩子啊,似乎是手上吃饭的碗瓢儿被我吓掉了,饭撒了一地,二舅姥爷跑过去哄了半天才好。
后来才知道这是二舅姥爷的小孙子,才八岁,二舅姥爷家里也没啥人,都出去了,来孟姑娘家时为了方便照应,一起带过来的。
孟大叔:“哎呀,恁个娃儿咋一惊一乍的呢,都吓到孩子了,再说,恁也不能吼长辈啊,这也太没规矩了!”
“呃,那个,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二爷他耳背,一般人说话他是听不见的,要大声点才行。”
“是的呢,爹,这是肖大哥,是肖德老先生的孙儿,本事也好得很咧,这次就是请他来帮俺哥摆事儿的。”
孟大叔一听居然急了,“啥?恁请个娃儿来有啥用啊!哎呀,坏事了,坏事了呀!”
孟大叔这话也真是,明显就是看不起我。
不过没关系,从早上开始我就已经习惯了,但我可不是来听别人数落的,二话不说我撩起门帘就走了进去。
房间内不大,桌柜都有,光床就占了一大半的地方。
床上躺了个年轻小伙子,看上去比我要大一点,殃呼呼的,头上还有块用来降温的毛巾。
我伸手一摸,他的脸确实有点烫,翻开左眼一看,眼白泛青,没错了,确实是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