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的天晴朗得很。
相里贡回到了江陵,直接就去了林家大宅子。他用母亲的姓氏,化名秦献,好行动方便一些。
“秦郎君来了。”
相里贡在正堂里等了一会儿,喝了些茶,林父就走了进来,作揖作礼,他站起来还礼。
“叨扰了您了。”
“秦郎君,近日我同拙荆已经与卖方书信来往过了,但是对方不愿透露太多,愿意钱货交易,送货上门。”
林父坐到一旁,一个侍女奉上茶,他端着喝了一口,放在了桌上。
“先生,晚辈有一计,只是要劳烦您了。”
林父看着相里贡,“郎君请讲。”
。
肃千秋连着几天都在扬州城里转悠,绕着宋府附近转了好几圈子,发现宋府的戒备实在是太过森严了。
高墙大院,里里外外守着好几波人,每三个时辰换一次人,把宋家守得像铁桶一样,密不透风。
她最后还是去了千芳楼,找月娘。
“姐姐,你再同我讲一些宋家的事吧!”
肃千秋在月娘屋里磨着她,让她再透露些,可是月娘就是不讲,手里摇着扇子到处躲她。
“姐姐,你再讲一些。”肃千秋走过去,直接按住月娘的肩膀,好让她不再乱走。
月娘一双水眸瞪着她,“讲什么?让你知道什么?你要去宋家送死吗?”
肃千秋轻手按着月娘的肩膀说,“我的好姐姐,你不同我讲,我还要去问别人,可是我谁也不认识了,我只认得你。”
她知道月娘是个耳根子软的,最听不得她撒娇耍赖,便又多喊了两声“好姐姐”。
“你可休要贫嘴了,我是不会再说什么了,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没什么能说的了。”
月娘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你这次来扬州,就是为了宋家的事吧。”
“嗯。”
沉默了许久之后,月娘开口说,“妹妹,我是个孤苦的人,没有兄弟姊妹,没有父母亲人,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看的。”
她扭过头看着肃千秋,说话声音又柔了几分。
“妹妹,我不想见你受苦,也不想你去宋家,你该明白我才是。”
“姐姐,你知道我的,几年前你那样劝我,我不还是去了?”肃千秋看着她。
月娘扭过头去叹了叹气,“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她又看向肃千秋,“我只想你好好的。”
肃千秋笑了笑,没说话。
“妹妹,你当真要去吗?”
肃千秋点了点头。
月娘又摇了摇扇子,“准备什么时候去?”
肃千秋想了想说,“明晚。”
月娘摇了摇头,“明晚不行,明天是七月初一,宋家的戒备会更加森严。”
她的话让肃千秋的心一颤,“姐姐?”
月娘面上有些愠怒,话里还是透着温柔,“我还是心疼你,这几天也打听了些,省得你瞎忙活。”
肃千秋蹲下身子握住月娘的手,笑着说,“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别说这些话了,我也拦不住了,只管告诉你,宋府里头初一到初十,十五到二十五,戒备会异常森严,剩下的日子,想必你这两天也去看了,你该知道的。”
肃千秋心想“这样的话,怕是有些难办。”
“妹妹,可要顾好自己。”月娘眼带忧虑,眉头也皱了起来。
“姐姐,你可别皱眉头,皱得像小山一样的。”肃千秋笑道。
月娘听见这话,顿时有些恼了,提起扇子就往肃千秋的额头上打去,“你倒是出息了,也敢这样说我了。”
肃千秋直接闪身躲过,笑着跑起来,月娘在后面笑着追她。
。
私盐商的盐价确实定得低,但是林家只买了二百斤盐,他们还是来运了一趟。
盐商运货没有走大的镖局,而是用的他们私人的运货队,只有六个人。
入了七月了,七月初八是立秋,俗话说“秋老虎”,正是这“秋老虎”使得天气更加炎热了。
杨树道上,倚着树坐着六个人。
“大哥,就这二百斤,我们还得跑这么远,真是的。”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低声抱怨着。
“闭嘴,别瞎抱怨。”被称呼为大哥的人精瘦精瘦的,眼窝深陷,颧骨高突,眼神犀利,看起来不像是个善茬。
其它几个人也都眼眉低垂,愁眉苦脸。
天气太热了,太阳高高挂着,满地黄土裂着寸宽的口子。
“六月里头下雨少,这七月也还不下雨,要旱死了。”
“都别说了,再有二十里就到了,省点力气吧。”老大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顿时讪讪收了话。
傍晚时刻,六个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小村镇边上,在高处远远看去,村口有不少人人把守。
一个白影在一棵高高的杨树上立着,微风吹过,衣摆轻动,恍若谪仙。
箫声乍响,其声呜咽,悲怆动人。
一时间,听到声响的都四处看去,寻找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