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腴楼依旧那般运营着,尖嘴老妇忙着计算每日的来客,与每日赚得的盈余,姑娘们也那般立下门外,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天越发的热了,她们身儿着的裙裳更加地透薄,也更加能吸引住那些个男人的目光来。
玉凤死了,埋了,似乎只有婉清与艾青心痛,也只有她们二人记得住,记得住那个性格直爽的女子。
玉墨由于在宴席上闹事被尖嘴老妇知晓到了,此时的她卧在床上,身上的伤也不知道好了几分。
蔓枝回来时,尖嘴老妇带着笑颜迎了上去。
她被哪位大人物赎了身?
这件微乎其微的事儿,自然不可能落在这心表不一的女人身上。
再说了,她那姿色并不出众,男人,大部分都是表面动物,自然不会赎她回去当个“花瓶儿”摆着。
不过人家嘴上功夫厉害呀。
哄得那掌管青楼税务的大人高兴,人儿一高兴,便就说了以后减上半分翠腴楼的税。
这半分说着很少,可一年积攒下来,那可就多了,这平日恶言恶语的尖嘴老妇自然要换上一副好面色。
但尖嘴老妇这好面色也持续不了多久,不然,那人久而久之便会有了脾气,便会自以为自个儿了不起了。
婉清回来尖嘴老妇没有多问上几句,她从那蔓枝处打探到了些别样消息,说她是作为宾客被请到那宴席上去的,且坐在主席下右手位儿。
“婉清这小妮子去那宴席上是做什么的,你快与我说说!”
尖嘴老妇径直入了蔓枝的房儿,朝着正坐在桌前,剥着枇杷的蔓枝走去。
“婉清妹妹可没有失掉我们翠腴楼的面儿呢,人家是那席儿上的宾客,不像我们,奔到头来,也只是个陪酒的侍女。”
虽说这话中含着酸意,可倒也是句句是实话。
“人儿洋人便就只喜欢婉清妹妹这般清冷模样的,我们这样的胭脂俗粉,入不得那些洋大爷的眼里。”
尖嘴老妇本想言语,蔓枝又插了一句话进来,不咸不淡,可让听的人觉察到了别样的滋味来。
“哦,竟是这般样子,那婉清小妮子还瞒着我,难道怕我说她!”
尖嘴老妇语调中显然有了些不高兴的意味来。
“姆妈也莫要恼,婉清妹妹如今儿怕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去,我们这小小的翠腴楼也怕是容不下这只金凤凰喽!”
蔓枝走近过来,抚了抚尖嘴老妇的肩,假情假意的聊以安慰道。
“何时再立个头牌?”
蔓枝试探问道。
“指不定哪天那洋大爷便来,将那婉清妹妹给接了去,弄得姆妈手忙脚乱。”
“还没走呢,你就盼着她走了。”
蔓枝的小心思全落在了尖嘴老妇的眼里。
这婉清想什么?
自然是那头牌的位置。
“该是你的便就是你的,若不该属于你的,你生拉硬抢过来也没用。”
尖嘴老妇说了句中立的话儿,内里意思如何理解,全凭个人。
“先走了,我也该去骂骂那婉清,什么事儿都不与我商量。”
尖嘴老妇将蔓枝的手移了开,尔后站起身来,出了房去。
尖嘴老妇并未去找婉清,到了前庭去招揽客人。
她不知道洋人是否注重这位子的布置,可但中国人传下来的规矩,尖嘴老妇还是懂的。
婉清这女子与那洋人的关系不一般,她不去过问,大概也猜得中几分。
……
……
婉清几日都呆在房里,未曾移动半分。
尖嘴老妇也未催她出去接客,日子就这般缓缓朝前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