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娘俩接到圣旨,刘恒倒没有说什么,因为此前刘肥到齐国为王、刘如意到赵国为王已有先例,这次他到代国为王,八个兄弟中论长幼顺序也该轮到他,况且他平时就胸怀为国家戌守边陲的远大志向,他认为这次是一个重要的、宝贵的机会。
薄姬可不这么想,自从与刘邦发生一夜情,怀了龙种,嫔妃成群的刘邦再也没有宠幸过她,尤其是刘邦登基称帝后,更是没有把薄姬放在眼中,放在心里,如果不是她生了刘恒,长乐宫中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如今刘邦的诏旨让刘恒到边远的代国为王,薄姬那颗脆弱的芳心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护犊情深的她舍不得年仅八岁的儿子离她而去。尽管年幼的刘恒有志报效国家,对地瘠人穷的代国无怨无悔,但薄姬总是认为刘恒太小,小到生活还不能自理,她甚至怀疑刘邦把这样一个小孩子派到遥远的王国是否吃错药了。她想不通,两眼泪汪汪的,站在窗前发愣。刘恒看着伤心的薄姬,仰起红润的小脸说:“娘,儿到代国为王,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一个劲地哭?”
“傻孩子。”薄姬**着刘恒的头,痛心地说:“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要到千里之远的地方,娘怎能不心疼呢?”
“大哥刘肥、三哥如意不都到封国吗?他们现在不都安然无恙吗?”刘恒扑闪一下清澈透底的眼睛,反问薄姬。
“你哪里知道?齐国地大物博,赵国物产丰饶,老大老三年龄又长,在你父皇面前很得脸,代国地处偏远,与匈奴接境,你年纪幼小,父皇派你去镇守,未免太狠心。”薄姬揩了一把泪。
“娘,你想哪里去了,不就是代国吗?”刘恒英气勃勃地说:“普天下能有几个诸侯王?我生在帝王家,一生下来就注定荣华富贵,比那些缺衣少食的百姓强出千百倍来,我看娘大可不必为这件事犯愁。”
“孩子。”薄姬把刘恒搂在怀中,一颗颗大滴的泪珠淌在刘恒的头上。
在母子即将别离之际,刘恒的心中也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他眼中含着热泪说:“儿走后,娘想念儿子时,娘就站在高台上向北望,儿子在王宫焚香祷告,遥祝娘亲岁岁平安。”
“我苦命的儿子,娘不能离开你。”薄姬心里酸楚,抽起鼻子,刘恒跟着哭起来。母子深厚的感情让他们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娘俩哭哭啼啼,让人挺伤感的。”一个女人尖尖的声音在薄姬娘俩的身后响起,薄姬扭过脸,一看是吕后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而至,赶紧收住泪,强作欢笑,拜一个万福说:“臣妾不知皇后驾到,有失远迎。”
“你我亲如姊妹,何必如此多礼。”吕后走到薄姬的对面,瘦长的手轻轻地帮她擦干眼泪,假惺惺说:“我听说皇上让刘恒到代国的消息,也为你们娘俩打抱不平啊。”
“多谢皇后的关爱。”薄姬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都是小刘恒的命啊,要在平民百姓家中,她正围着父母的膝下无忧无虑地游戏,谁叫他生在帝王家,稚嫩的双肩必须挑起一副治国的千钧重担。”
“苦命的孩子,老实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吕后摸着刘恒的头,未免动起真情:“皇上偏心眼,如意的封地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在天下数一数二的,而你的儿子呢?偏远贫瘠,我都看不顺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