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爷不必自谴,胜败乃兵家常事,想那英布骁勇绝伦,非千岁爷所能平定。”陈平的话犹如一股春风,吹入刘交的心田,暖洋洋的,比刚进帐时好受多了。陈平给他使眼色,轻声说:“千岁爷不妨先去别处歇息一下,等皇上心静时,再来禀告战况。”
刘交早想离开大帐,有陈平发话,不由喜出望外,拔腿刚想溜,只听刘邦一声大喝:“站住!”吓得他双腿一哆嗦,陪着笑脸说:“哥,有何吩咐?”
“打了败仗,丢了封国,不痛不痒,太便宜你了。”刘邦不发作则已,一旦发作,也是暴跳如雷,七窍生烟。
“我。”刘交摊着手,越辩越结巴,越结巴越说不出话:“我……我。”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我什么?”毕竟是亲兄弟,刘邦骂起来不敢带爹娘字眼,只捡一些刺耳难听的话:“草包。”
“是,我是草包。”刘交小声回答。
“饭桶。”
“是,我是饭桶。”刘交憨态可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刘邦哑然失笑,他拿这个脸皮子厚的兄弟毫无办法,既不能痛骂,又不能重责,徒惹别人笑话。他挥挥手,不耐烦地示意兄弟退出帐外,刘交满头大汗,走出帐外,暗自庆幸:“又躲过一劫。”
刘交像咬钩的鱼儿重新回到大河里,恢复了往日的畅快自由,而刘邦的心头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公元195年十月,荆地秋风萧瑟,黄色的树叶落了厚厚一层。“秋风扫落叶呀。”刘邦喃喃自语,暗忖英布大军的攻势又何尝不像秋风扫落叶那样迅捷,在极短时间内就攻取二十座城池,刘贾、刘交像两片飘落的树叶,一死一逃,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陛下不用担心。”陈平望着心事重重的刘邦,觉得很有必要打消他的顾虑:“英布英勇,但他打败的不过一些无名之将。”
“计将安出?”刘邦知道陈平出的计谋绝非凭空设想,横空出世,总是切实可行,让人佩服,也让他佩服。
“我军有一批能征惯战的将军,像曹参、樊哙、灌婴等,这些都随陛下出征,兵力多达60万,我军占绝对优势,胜算在七成之上。”陈平竖起两个指头说:“当务之急,我们不能给英布喘息的机会,不能让他由此坐大。再者,我军兵力庞大,后勤供应日耗千金,利在速战速决,最害怕英布坚壁清野,固垒深沟,不与我战,作持久计。”
“那英布会不会采用你说的坚壁不出之计呢?”刘邦急切地问。
“不会。”陈平极有把握地预料:“英布自恃英勇,挟忿争锋,很快与我们决战,以他目前的力量而言,敌不过朝廷的进攻。”
“但愿英布像你所料的那样。”刘邦松口气,十分相信陈平的分析,况在陈平之前,留侯张良已为他精辟分析过英布,后来的形势也确实按照张良所预计的那样一步一步地发展。
“臣还有一计。”
“还有一计?”刘邦高兴地说:“说出来让朕耳目一新。”
“英布兵败后,必然逃往长沙。”陈平白皙的脸显得云谲波诡。
“英布与长沙王吴臣有亲戚关系。”经陈平提醒,刘邦猛然醒悟,拊掌说:“朕得提前预防此着,先颁布诏书给吴臣,让他助朕擒斩英布。”
刘邦亲昵地拍一下陈平的肩膀头,暗想百年之后,陈平无疑是一位精明干练的谋国重臣,留他辅助江山社稷,可谓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