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如知晓了你只会三斧,那不是只要挨过前面三招,再制住你就易如反掌了么?”
“小哥这心眼长的,那么多说道。碰到小哥你这样武艺高强的人,俺就是会三十斧也是白搭。要是碰到稀松平常的半吊子,俺一斧便结果了他。知不知道俺会几斧又有啥区别。”
方权笑了笑,这个邢大虎说话真是总能出人意外,往往在简单粗俗的话中透露出旁人未曾想到过的深刻道理。
“这么说,倒是我多虑了。”
“当然是多虑啦。小哥你方家枪法一共也就那几招,天下习武的谁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还是打的那些贼人们一个个屁滚尿流,说明武艺高下全在个人的本事。”
邢大虎口沫横飞的跟方权说着话。他自十三四岁母亲死后,一直自己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开始给地主家做短工,管家嫌弃他做事毛手毛脚,还总与人打架便被撵了出来。后来去药铺打杂,头脑笨记不住药材的种类,也没干太久。他想去从军,可是一没钱、二没门路,年纪太小人家不收。没奈何,只得如从前一样继续以砍柴为生,饥一顿饱一顿的勉强度日。
直到有一次砍柴的路上,竟然又遇到那伙强人的几个余党。原来当年方起手下仁慈,念及都是虞国子民,对部分罪责较轻的从犯就只打了几十大板便放了。哪想没过几年,这些强人非但没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又干起拦路抢劫的勾当。
再次相见,邢大虎早已今非昔比。虽然不能算什么登堂入室的本领,但是收拾几个小毛贼肯定绰绰有余。
三两下打死了他们,这是邢大虎习武以来首次杀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接替了这些强人的位置,也当起了山大王。
他心中思量,平日里村里、县里的邻里百姓虽然都不喜欢他,没人与他交往,但是面子上总还算和睦。这些人是不能劫的。
而那县衙里的老爷,明明知道他娘是被冤枉的却乱断案子,累的他娘活活气死,这等鸟官是可以劫的。
还有那徐地主的管家,中饱私囊克扣自己工资;药材铺的老板,自己拿错药却算说是他脑袋笨记不住药品。这些个地主和商人也没一个好东西,也是可以劫的。
邢大虎坐在那想了一下午,给自己列了一份可以抢劫人的名单。当然他不识字,也肯定不会写字,所以他只是自己在心中盘算好这可以劫的三类人。便是刚刚与方权说的,只劫官老爷、地主老爷及大商人。
自从上了山做了大王。原本就没朋友的他,更没人与他说话了,但他也乐得逍遥自在。有时七八天劫不到一个地主或者大商客,就凭着力气打些鸟兽,日子反而过的比之前舒坦。只是心里边仍然日夜念着从军,去报答方起当年的恩情。
哪成想这一天竟然遇到了老将军的公子,直把一个粗野的大汉乐成了个要出嫁的小姑娘。不住嘴的跟方权讲自己过往的事,其实不过就是心中高兴的没处表达。
这会两人正说到方家的枪法。忽然邢大虎脑袋一热,又想到方起已死,便又要哭起来。
他老娘死的时候,他一个人不吃不喝,呆呆的哭了三五天。直把自己哭的大病了一场,险些也没了性命。他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说话直来直去,开心就笑,难受就哭。别人都以为邢大虎打小就有些疯癫,所以才都避而远之,不愿意与他有什么太深的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