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吗?”钟云疏忽然出声,“为什么沈大人没有对外公布?”
沈芩心里咯噔一下,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原主记忆里沈家的孩子都出过水痘,没有一个夭折,都活得好好的。
“我好像也得过,”沈芩脑海中原主的记忆渐渐清晰,“那段时间,永安城里有不少孩子都染了水痘,爹爹在惠民药局和沈记药铺,都张贴了痘贴,但是……没人听。”
“我那时候起着高热,并没有捂汗,想吃什么有什么,娘亲在旁边照顾我哄我,然后爹爹每日晚上回家都会先看我怎么样,有一次特别难过地说,百姓们宁可花重金去寺庙买符、买香,也没人听他的。”
“我那时候烧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什么符水,说刘家怎么可以这样做……具体姓刘,还是姓柳……记不太清楚了。”
赵箭猛地想起来:“对,我娘当了陪嫁的首饰,在庙里磕破了头才买到的符水,给哥哥们喝……说喝下去就会好的,可是……”
花桃一下子坐起来:“姐姐热得很厉害,娘亲和爹爹不让我见她,有次我带了一块桂花糕偷摸过去,想给她吃,就听到爹娘在吵架。”
“爹说,沈大人贴了告示,不要捂,孩子想吃什么都可以……不要喝符水,拿买符的钱给孩子买些好吃的……”
“娘说不行,就这是招了痘神,孩子不能贪吃,一定要捂汗,挑针和符都要做……”
沈芩听得心好累,但还是硬着心肠问:“最后,你姐姐是不是浑身脓疮,天天喊疼,什么都吃不了……那样去的?”
花桃的眼泪刷地下来了,连连点头。
沈芩脱下手套,挽起隔离衣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个小白点:“看,小水疱会消退,留下一点小印子,再过几年就看不到了。”
花桃的眼泪更多了。
赵箭恨不得满地打滚,却咬紧牙关,他的四个哥哥啊!
“刘家?”钟云疏没有家人死于疫病,也不想假惺惺地装感同身受,“沈姑娘,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刘家还是柳家?”
沈芩想破头也没想清楚,只能运用心理学的情境法,仔细回忆:天气很好,屋子里装了很多纱,有点暗,娘亲来睡觉,轻轻地拍,爹爹回来了……脚步很重,把矮几上的茶壶直接对嘴喝,最后气得把茶壶摔了……
“姓刘的怎么能这么做!”沈芩突然想起来,“爹爹气得在屋子里转圈,平日在太医院就各种手段……”
钟云疏打断沈芩的话:“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沈芩的思绪一下子没煞住车,眨巴着眼睛。
“你不用明白。”钟云疏的眼神泛着寒意。
又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大雨把挂在窗外的黑幡淋成了一坨。
沈芩忽然站起来,跑到小窗边看了一下:“这么大雨?!”
“怎么了?”这次钟云疏有些不明白。
“大雨加重疫情,疫病会传播得更广,如果正好有疫死之人掉在水中,后果不堪设想!”沈芩不由地想到了疫亭,“钟大人,掖亭疫死之人是如何处理的?!”
“掖亭与疫亭的整体地势如何?”
“这需要看掖庭图才能知道。”钟云疏更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