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为何要答应去,满地鲜血的,不适合女儿家看。”语气生硬,他好像生气了。
难得见时爷生气,卫翕还以为,不会有令时荣生气的事存在。
“我必须去。”
卫翕说的认真,时荣看不明白她眼底的决绝,终究放缓了态度。
“那我陪你一道去。”不能拒绝。
围观腰斩的人很多,大家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邢台。
常春茂目光呆滞,一动不动趴在闸刀下,他的胆子已经吓破了。
咔嚓——
闸刀很锋利,常春茂没感觉疼痛,他的身子已经断成两截。行刑官将双脚放在他眼前时,迟来的痛觉在他脑海里爆炸。
无神的双目狠狠突出来,目眦欲裂。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还活着,半死不活。
卫翕双手死死攥紧,一瞬不瞬盯着邢台,哪怕脑中一直有个念头叫嚣着,快闭眼,快闭眼!
她咬牙看着。
其实,她很害怕,害怕的要命。
“可以了。”
一道声音穿进她的双耳,犹如一双手捧住她战栗的心,不要怕。
卫翕僵着脖子,忽然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挡住她的双眼,挡住邢台上可怖的血腥。
“可以了翕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一直道,时荣生了一对妙手,掌中骨肉均匀,手指溜尖细长。此时才发觉,他的手同样宽大。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嗅着他身上的寒梅冷香,很安心。
呼……卫翕的身体放松。
时荣的双手炙热,即使没挨上她,她的双目仍感受到热意。
她一直未言,时荣就一直举着双手,遮住她的双眼。
“翕娘,你说人为什么要肖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
时荣的目光从卫翕头顶掠过,无悲无喜望着邢台上断成两截的常春茂,他还在挣扎。
正如常春茂,若非他极力想娶齐家唯一女儿,也不会落得个这么个的下场。
“我……”卫翕开口,声音沙哑。“我不知道什么是不该肖想的,我只知道,我想做什么便去做,生死由我。”
回到远芳园的当晚,她不出意外的做梦了,她又梦见自己被人从背后勒死的那一幕。
当她第二天清晨从梦中挣脱出来时,她记住了里面的一句话。
凭什么你还好生生的活着,凭什么!
常府在临安城里,彻底失去了踪影,他们的宅子被官家收回,那块“常府”牌匾摘下,两斧子劈断,当柴烧了。
不知不觉,炎夏炽烈而去,秋收冬往,卫翕在远芳园养病已有大半年的光景。
这半年里,安乐侯再次离开临安,回洮南镇守。陵阳王妃生辰之后,时荣本该回江陵,但因着离她及笄的日子也就七八日,他干脆多留了几日才同她辞别。
如今她已能下床走上两步,腰还是有些乏力。常老头的药膏还是厉害,脸上、脖子上的伤恢复如初,光滑如新,丝毫看不出曾伤痕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