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拜师

“唔……”

一阵颠簸。

罗天轻吟了一声。

眯着的眼完全睁开时……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微风拂过脸颊，吹动发丝，扑面迎来阵阵清爽。

他正躺在一辆露天骡车上。

仿佛大梦初醒！

赶车的布衣老汉似乎听见了他的低吟，回头看了一眼：“少爷，您醒了？”

“嗯。”

罗天抬起头微微一点。

老汉道：“您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罗天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有一块显眼的淤青：“就是额头还有点疼，其他没事。”

老汉松了口气：“那就好。”

罗天坐直身子，挺了挺腰背，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环境，问道：“李伯，咱们到哪儿了？”

李伯道：“已经是华山地界了。”

他指着前边一两里外已见轮廓的一座小城，说道：“少爷您看，那就是太华镇，它后面那座大山，就是华山。”

“终于要到了……太好了。”

罗天遥遥望向那镇那山，不禁眯起眼。心生澎湃之余，心头也一阵放松，同时惫倦意上涌。

——

天下九方三十六州，陕州居其间，为中域三州之一，而华山派为陕州乃至整个中域有数的大派，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学圣地。

罗家则是川陕数地的走镖世家，向来与华山派交好，不仅祖上是华山弟子，如今局中也有好几个镖头镖师都是出自华山派，因此向华山派求来了一个内门弟子的免试名额，罗天是罗家长子，又是适龄少年，罗父便送他上山学艺，以图加深两家联系。

只是没想到流年不利，从长安城到华山才不到三百里的路程，居然也能碰上一伙流窜悍匪，摆出罗家镖旗也不好使，虽然最终击退了匪寇，可五个随行护卫人员，也一死三伤，老管家李伯命三个伤者带着尸体先行回去后，便独自一人背起摔了一下昏沉的他，找来这乘骡车，连夜赶至此地。

……

也是从昨日遭逢袭击时，不慎将额头磕到马车架的那一刻开始，他已非他，他是另一个世界承平年代的罗天，但他亦是他，身为长安镖局罗家长子的十载欢乐人生仍是历历在目，一腔情感未泯。

两段人生两段经历，完美地交汇在心灵深处，共同成为了回忆。

但这究竟只是鸠占鹊巢，夺舍重生，还是轮回转世，今日方解胎中迷？

罗天自己也分不清了。

但他知道，此刻自己未必已得安全。

十岁的罗天没有多想，可两世为人的罗天却不得不多想：如今他称为母亲的人是续弦之妻，而她前段时间怀孕了，罗父旋即决定送他上华山，而昨日那伙流寇，来得也未免太巧。

且人心诡诈，知表不知里。

罗天既已生疑窦，便绝不会只怀疑一处两处，此刻身边看似忠心的李伯，焉知他到底是黑是白？

正是怀着这份防微杜渐、未雨绸缪的心思，这一天一夜，他其实片刻都没有睡过，合眼也是假寐，此时华山在望，才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紧绷一日夜之后的疲惫。

但是，还有一段路，还不能休息。

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老管家的背影他心想。

再望向远山，迎面迎风，吹去倦意，他再次绷紧了精神，但遥望华山的眼神之中，仍掩饰不住一份憧憬。

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江湖确确实实存在，江湖中人亦是真的身怀绝艺，绝不是糊弄人的假把式，这点昨日已经亲身经历。

红旗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谁还没个飞檐走壁的大侠梦？平凡世界中无此机会，一遭轮回后，变得触手可及，怎能不意动？

骡车入镇，停在了山脚的玉泉院，他们找上了主事。

这玉泉院是华山派下院，负责些接客迎客的活计，院中主事是个看着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也姓李，看来早已得知罗天要上山的消息，见到他们后，熟络道：“早就听说罗总镖头要将罗小少爷送到山上的消息，李某都等了数日，你们总算来了。”

他看向罗天道：“这位便是罗家小少爷吧？果然随了罗总镖头，长得真叫一表人才。”

罗天作乖巧状，拱手行礼道：“罗天见过李主事。”

李主事笑道：“太见外了，罗少爷……嗯，再过几日，李某可就要喊你罗师侄了，索性便提前喊好了，罗师侄不必这么客气，哈哈……”

能让他这一院主事这么客气，看来陆家得来的内门名额的确不简单，罗天若有所思。

李主事看着罗天的额角，问道：“对了罗师侄，你额头的淤伤是怎么回事？是在路上时，不小心磕到了吗？那你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罗天摸了摸伤痕道：“是昨天遇袭时，不小心在马车上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