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事物总会勾起人的恐惧。
究竟是兽妖精把灵魂转嫁在面具上,还是面具借用了兽妖精的躯体,这种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哪个,都让班索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他张望周围,感觉有些阴森,不由得出了些冷汗。随后,他找回掉落的短刀,披上破烂的兽皮,匆匆离开,朝暖风拂来的方向继续进发。
为什么要朝那个方向走,他自己也说不清。之前他住在巨型蜗牛的壳上时多次借助叶子观测风向,推算暖风起自远处的一座高山。依据六芒星阵,高山位于六芒星的东北星方向,而蜗牛的路线也大约指向那边。能让那种大型生灵也不舍追寻的终点,也许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地方吧?
最重要的是,经观察林木的分布,他可以确定前方有水源。如果能找到河流,就有可能觅见聚居的部落,就能寻求帮助,从而顺利地穿越这片森林。
走在途中,他惊诧伤势已基本恢复,甚至连肚皮上的伤口都已愈合。本该混乱的神智没有混乱,原本难以忍受的化兽的痛苦也变得可以承受。毫无疑问,这是由于兽晶赋予了再生的力量。
他吞食两次兽晶后继承了不可思议的能力,粗笨的气力和强大的再生能力,附带的还有属于野兽的嗜血本能以及失去人性与神智的风险。
除此之外,他还发觉自己的嗅觉变得相当灵敏,可以较轻易地分辨草的泥臭味和兽的毛膻味。
变成这种状态究竟是好是坏,他说不清,也想不明白。既然命运是这样安排,那就珍惜这些有助生存的神秘能力吧。
班索循着粪臭气味找到一颗大树,扒开一块厚厚的叶泥,搜见一个树洞。树洞里窝藏了一只小兽,正眨着大眼睛和他对视。
他把小兽从洞里揪出来,用短刀随便处理就迫切地啃食。滚热的血流进胃里,升生舒服的感觉。
嗯?饮血后,他发现伤势的恢复稍为加快,伤疤处的痛感也消减了一些。
这不是错觉。他又饮食了两只小兽的血验证想法,自己确实能将兽血转化为力量。他回想起不久前的经历,每次喝新鲜的血液都会过度亢奋,还涌起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亢奋之后,就是极度疲惫,严重些还会当场昏迷。
只可惜这些兽太弱小,血的功效不大,对修复伤势没有太大帮助。
也许应该回头去喝那只兽妖精的血?
这个念头刚冒出,他就打了个寒噤。自己到底怎么了?那可是智慧生灵啊!喝他的血同喝人血有什么区别?
他惊觉自己的心性发生了改变,这不是环境能轻易颠覆的。从吞食第一颗兽晶开始,他逐渐变残忍、暴戻和冷酷,漠视生灵垂死前的挣扎,不产生一丝怜悯。
以往的自己甚至不忍对祭典上的牲畜动刀宰杀啊!
他回想起兽化时压抑不住的嗜杀的冲动,那些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零碎的意识,那种一切都濡了鲜血的景象——好可怕,要是变成了只会杀戮的野兽,该如何面对故乡的亲人?
想起亲人,他的脑海里闪现了几张充满爱的面庞。想到与他们久别重逢的温馨场景,他的心淌过暖流,迭起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释然。
只要能返回故乡,哪怕只剩一副失去灵魂的空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的生命如雪麦般脆弱,但是他的名字能得到世人的传颂,他苦难的灵魂会受到神的垂怜,他将不朽。只要他将他的虔诚献与圣灵,他将得着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