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明净的天窗照进教堂,投在洁白的圣灵像上。圣灵的面容充悲悯和爱,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不禁敬以谦卑。
沉闷的钟声响过八下,唱诗班的竖琴手换上轻柔的音乐,为默祷的信徒献上伴奏。
默祷礼毕,一天的晨祷便作结束,神父、教士、修女和城里的平民信众陆续散去。
这时,一个青年提了一桶清水进入圣堂,耐心地抹拭几乎不染一粒灰尘的圣灵石像。之后,他又出去另提一桶干净的水,一排接一排地搓擦信徒坐过的硬木长桌和长椅。
忙碌了两个钟声的时间,班索总算打扫完清洁。他收拾好清洁工具,跪在圣灵像跟前,闭上眼睛诚心地祷告,希望家人平安,王国繁华,人族昌盛。
他还没有洗过礼,不能像早祷的信徒那样把心声传达给神。圣灵像仅仅是石像,听不见他的话。他只是觉得不安,想找到心灵的寄托,因为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抚摸他的头。他抬头望见老传教士慈爱的脸。白发苍苍的老传教士静静地聆听班索的祷告,之后用《圣灵启示录》的话作结:“敬你的神如敬你的父亲,因为圣灵的爱正如父亲的爱。爱你的神如爱你的母亲,因为圣灵赐予你生与永生。”
班索寄宿在圣堂内,和所有外邦人一样,与传教士一同进圣食,一同休息,只需要帮忙做一些杂活。让外邦人住在圣堂,这是吸纳教徒的重要手段。
到了中午,贵族的孩子们结束了学习,王室图书馆向平民开放。班索告别了老教士,照常去图书馆看书。
火季的光日是一团灼目的烈火,高悬在空中,不止地喷吐着跃动的火舌。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此时光日开始烤炙大地,空气因高温而微微扭曲。地面烫得很,隔着皮底鞋都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痛。
图书馆和教堂的路之间有一大片贵族的住宅,其间不乏漂亮的庄园城堡。这些贵族的先辈希望离圣灵更近一些,所以几百年间都没迁过房子。
一队城卫兵停在庄园城堡门前,问一位看守大门的人:“公爵在家吗?”
“城卫长你好,我的主人在家里,”看门人恭敬地答道,“他吩咐过,你们要是想进来搜查,就进来吧。”
于是黑铁打造的栅栏门“吱呀”打开,城卫队进去了,只留下两人把守大门。
已经全城戒严了十几天了,难道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吗?在圣灵脚下,谁能躲那么久?要是教廷的目标真的值得让他们封锁各领地,那么神官或教皇为什么不求圣灵指点?退一步说,城里的占星士总该找得出一个活人吧!
班索简直不可理解。
占星士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术士。和自然术士、毁灭术士、生灵术士、死灵术士等不同,占星士不具备惊人的力量,只是能预知命运的轨迹。
有趣的是,大多数占星士学徒都是由航海士转化而成的,这是由于航海士能看懂星的轨迹,还对各国各大陆发生的事保持高度敏感,具备学习占星术的基础。
作为准入门槛最低的术士,占星士遍布各个城镇、村庄,可以在酒馆、街头、赌场看到他们的身影。实力稍强的占星士可以成为领主的幕僚,再强大些可以成为领军将军的随从,或者被教廷收为神官。
至于最强大的占星士,往往可以左右人族的命运。当前全面戒严就是由于获得“星术士”封号的占星士玛尔加文的一个预言,说有一位威胁到圣灵信仰笼罩之地的人潜伏在圣城或荣光国度。
能够威胁到圣灵的会有谁?难道是另一位神灵?圣灵都找不到的人,凡人能找到吗?
好吧,这种事自己不用那么操心,该烦恼的应当是那批星术士。
前几天,一大批打扮简朴的术士在城卫队的保护下进了城,据说他们是伏罗迪斯教廷国最优秀的星术士。他们进入术士塔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且戒严也没有结束,估计是占卜失败了。
班索坐在图书馆二楼的角落,托着腮望着窗外。与图书馆的静谧相比,街道的吵闹让人烦躁。从早到晚,城卫队的士兵踏着响亮的皮靴声,不停地巡逻。
不过事情和他无关,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城门开放,然后回巴达索山脉。回过头,他继续埋头阅读。
术士塔的顶层,一个中年人坐在一张古朴的树椅上,冷眼盯着面前一群人。
“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钱,你们给我的回答竟然是不敢去找他?”
中年男人的问责让众人不敢吭声,垂手低头地站着,表情既差愧又无奈。
“骗子!一群骗子!”中年男子咆哮着把手中的木雕杯子掷向他们,“啪”的一声砸中一位老头。
老头的衣服被水泼湿了,杯子滚到他的脚边。他捡起杯子,递给中年人,满怀歉意地说:“我的国王陛下,我们绝对没有欺骗你的意思,相信我,我可以向永恒的星起誓。”
国王发泄了一些怒火后,语气平缓了许多:“听说你们预感他是一位新生神灵?”已经暴露身份的新生神灵是由努巴,可是他身处东星方向的大陆,虽然也向南大陆传教,但是不可能在北大陆现身。所以他才亲自来术士塔,想把事情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