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左云并没有再问小六什么,除了偶尔同欢儿说说话,便是看着车窗外的天。
太阳渐渐地向西倾斜,天光也渐渐暗了下来,左云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致,突然就想起了小月镇的夕阳。
那个边关重镇的落日倒是如它的名字那般温驯。只是那时的左云每日里都焦灼在各类琐事中,并没有好好地抬头看过,还有那个坚韧又脆弱的男子,即便相处许久,也同那里的夕阳一般,并没有好好的看过。
此时曹厉应该已经在回盛京的路上了吧,不知道他费尽自己所有的心思,到底有没有如愿。
橙红又泛着些许灰暗的光影透过马车的窗聆斜斜地倾泻而下,给车上的每个人都镀了一层底色。
此时,欢儿有些无聊地趴在左云的膝上,小六则沉默地独自坐在马车的一角,小七自早上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可无奈车上无人讲话,也只得兀自忍着,她坐在欢儿的旁边,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如若除夕那夜他们几人在一起时光是一副画的话,此时的情景就是一首歌。
“斯人无罪,怀璧其罪。”这是左云来到这个时空后才懂得的道理,尽管奋力地抗争过,可身处其中,有些事也断不是抗争就能胜利的。
此时,在这莫测的光影里,怀着满心的遗憾与无奈,左云静静地等待着,夕阳深深浅浅的阴影随着马车高低起伏,犹如奏起了一首挽歌。
待蛋黄一样的太阳习习沉入地平线,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天光的时候,一小片房舍终于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可以明显感觉到队伍的亢奋,已经疲惫的马儿在车夫的皮鞭下再次奔跑了起来,几乎是片刻后,车队便到了房舍的前面。
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脚,左云牵着欢儿便准备下车,可一只脚刚刚跨出,便被冯安制止了。他刚刚还在队伍的最前面,也不知何时到的左云跟前。
“冯管事,这是?”左云自然是疑惑的,她望着冯安明显不善的脸色问道。
“嘘!”作出嘘声的动作,冯安又环顾了一遍四周:“夫人不觉得有些不对劲么?似乎”
“太安静了。”顺着冯安的视线,左云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原本喧哗的队伍此时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直愣愣地定在了原地,在四周静地没有一点声音的环境中,说不出的诡异。
盛威镖局不愧为盛京第一大镖局,在片刻的慌乱后便恢复了镇定,在随行镖师的指挥下,车队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形,马车货物和银号的人在中间,镖师们则护在外围。
本以为会有一段时间的对峙,但这边队形刚刚成型,对面的房舍便走出一队黑衣人。
透过人头间的缝隙,左云又见到了那一双眼睛,这里面有过悲悯,有过唾弃,更多地确是一种莫名的温暖。这个人不是张宏又会是谁。
把怀中的欢儿紧了紧,小姑娘也不再忐忑,她同样望着那个人,眼睛里面有她这个年龄还不太掩饰得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