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天朗气清。
细长的柳枝条儿垂到水里飘来荡去,成对的鸳鸯优哉游哉地从边上轻巧划过,空气里飘来阵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昨夜刚刚下了场雨,道上的青石板还是湿漉漉的,水中一叶叶的扁舟缓缓驶向远方。
江边矗立着一幢华美高大的建筑,那是江宁城内有名的酒楼——天香楼。
天香楼在这江宁算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了,据说天香楼掌膳的大厨以前在御膳房里干过,是故在此处用餐的客人不是商贾巨富便是名门大户,食物虽美味但价钱也必是贵的离谱,一般的平头百姓恐怕花费一年辛苦赚来的银钱也不足以在这天香楼吃上一顿饭。
由此天香楼平日里客人亦是不多。
可今日的天香楼,却是热闹得很。
“……那日午后,我和我们大哥,还有几个香主兄弟正商量着下批船运的事,说着说着,就有个小弟子进来禀报,说是有一男一女来求见我们舵主……”说话的是个一脸大胡子,身材健壮的汉子,二月的江宁还带着凉气,这汉子却只着一件麻布短衫,露出两条结实得如同石头一般的膀子,上头带着深深浅浅几十条刀疤,一看便知这人是个角色——他便是漕帮分属第一分舵的二把手,江湖人称“赛张飞”的刘宋。
这刘宋虽然在漕帮之中只是个分舵的二把手,但他在江湖中却有些名气,十年前一拳打死“关西一霸”熊霸天的事迹广为人知,更别说他七年前力战大盗杜金三天三夜,三年前千里追凶寻回被恶人掳走的林家堡小公子这样为人津津乐道的善行了,提起这“赛张飞”刘宋,江湖之中没有人不是敬重万分的。
“是那两人么?”一个坐在刘宋邻桌的精瘦汉子脱口问道。只见他一身粗衣麻布,背上背着一个斗笠,裤脚卷起,脚着一双破破烂烂的麻草鞋,似是个渔夫模样,他的桌上只摆着几个馒头,看这样子他平日是绝吃不起天香楼的酒菜的。此人手长脚长,眉骨高高耸起,眼放精光,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此人便是江湖人称“浪里蛟”的石靖。
这“浪里蛟”石靖也是小有名气,劫富济贫,惩善罚恶,自己却总是过得清苦。自二十年前初出江湖之后便一直居住在湘南一带,因水性过人故被称为“浪里蛟”,却不知为何今日也来了江宁。
“不错,正是那两人。”刘宋喝了口酒,皱着眉头,眼中却似带着伤感,“我们当时却也不知道是谁,只道是江湖上的朋友路过前来叙旧的,便让弟子将那两人领了进来。那两人来到堂前,我们一看,竟是一对我们从未识得的少年男女,那少年约莫弱冠年纪,长得俊俏得很,一身广袖白袍,发髻松松斜斜的,便直似个风流的世家公子哥儿……”
“那个女子呢?”问话的人和浪里蛟石靖同桌,皮肤黧黑,四肢粗大,嘴边留着短髭,太阳穴微微鼓起,带着山东口音,似个庄稼汉模样,此人便是江湖人称“泰山神拳”的王猛。
你知道,不管是哪的汉子,向来对任何女子的容貌也都是关心的。
“那个女子嘛,”刘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说实在的,长得确实漂亮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