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道;“你们的婚约已经作废。但格日乐执意要见你一面,要你自己说明。你去一趟神庙,也算是给她个交代,让她死心。”
阿苏勒本想拒绝,可阿史那氏的新汗王不允许被拒绝。他只得答应,心里又想起方才璇玑的交谈,又想到她如今的处境怕是不好过。
“阿苏勒。”默啜沉声道。
“是,臣明日就去神庙,向王姬陪罪。”
默啜晚上处理完军务,从格尔木宫出来,去了多兰的帐子。多兰多少有些惊讶,北庭风俗,月圆之夜,汗王要与大妃共处。默啜勤于政事,还看不出更宠爱哪位阏氏,但若是连月圆之夜的规矩都打破,怕是与大妃不睦。
“主子,方才汗王去了王帐那边。今夜....”杏知小心翼翼地禀报。
璇玑放下手里从默啜书房带出来的书,她早早换上寝衣,又让人不要掌灯,一个人看书到深夜。如此结果,她已经料到。
杏知见着璇玑面上不动,劝慰道:“主子,汗王或许只是一时新鲜。”
璇玑抬眼,灯火映在她脸上,更显得她一人孤寂。
“你们都去歇息吧,今夜不要留人守夜。”
夜半,空荡荡的寝殿里,璇玑侧躺在床上,蜷住身子,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势发呆。
在多兰帐子里的默啜也是辗转难眠,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璇玑的那一眼。
今日阿苏勒的出现,很显然是默啜安排的。他和他的同胞兄长一样,疑心的毛病太重。默啜明知璇玑与阿苏勒没有什么,却还是让不明情况的璇玑去拆散格日乐和阿苏勒,让璇玑去书房试探阿苏勒。而璇玑两次被默啜设计,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关联。
她最恨斯兰疑心她,自己重蹈覆辙,她如何不恼。
自那夜起,默啜连着半月都没有进过格尔木宫。外界皆说,默啜要废黜大妃,毕竟她是先汗的大阏氏,没有赐她殉葬,已经是极大的慈悲。留她到如今,不过是给她一个弱女子些颜面。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猜测,会有哪家的贵女被送进王帐做大妃。
璇玑对传言不以为然,她脱下一身华服,带了侍女出了格尔木宫,去王城中的街道里玩乐。斯兰防着她,从不许她踏出格尔木宫半步,偶尔带她往返于王帐与格尔木宫之间,让她见见外面。默啜为她撤去了大半侍卫,算是放她自由。
骨力培罗得了消息,说大妃带着侍女除了格尔木宫,还带着不少金子。急忙进王帐,不管几位将军都在,在默啜耳边低语。
默啜听闻,匆忙站了起来,胡椅翻在地上。在坐的几位将军早年追随默啜,也未曾见过主子如此大惊失色。今日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都纷纷散去。
默啜让人拿了寻常衣物,还命人封城。默啜心中笃定,她不会走,她一个弱女子,没有马匹,顾及着南齐,她也不会走。可他转念又一想,斯兰死了,她恨透了南齐,为南齐留在北庭毫无意义。
“别走啊,我还没吃呢。”
默啜率人沿着格尔木宫向城门的街道走去,忽然听见半生不熟的北庭话,声音如黄鹂般清脆。
那女子身形瘦削,一身月白色窄袖锦袍,头发编成许多细碎的三股辫,垂在腰间,头上披着同色头纱,一副北庭女子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