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挣脱不他,就抬起脚踢他的小腿,“生女儿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要嫁给旁人。”
“怎么会,若是女儿,必定和你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我只会更疼爱。我会给她女君之位,我会让她继承我的财产,我会为她亲自挑选一位草原上最好的夫婿,让她的夫婿入赘阿史那氏,我要为她打下更多江山。”默啜顿了顿,“我还要让她母妃,给她生一堆弟弟,保护她。”
两人嬉笑着,璇玑身子乏,一会儿便睡着了。默啜看着她沉静的容颜,不禁想象着女儿的模样,大概也是如她母亲一样风华绝代,有一个人护佑一生。
“十六,你看,长乐宫的九里香开了。”少年清脆的声音回荡着。
她眼帘中仍是一片氤氲,揉揉眼方才看清一些。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抱着一大束九里香,冬日的暖阳之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暗自掐了手心,才发现自己的手很小,掐的红痕很疼,也没有醒来。
少年将九里香全数塞进她怀里,“十六,明年我再送你些旁的颜色的。我母妃的院子里有些白色的,可惜一场寒风,已经败了。”少年隽秀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他的眼角本就微微下垂,再抿抿嘴,有些怜悯众生的意味。
“你若是为我采了殿下院子里精心栽培的花木,那我岂不是众矢之的。”璇玑佯装责怪,少年朗声一笑,“不会,母亲常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璇玑不禁笑起来,笑得肆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彼时她仍是深宫中被人精心培育的九里香,静静等待绽放。
孟太傅又用戒尺敲了李正则的手板,璇玑已经懒得去数孟太傅责罚他的次数了。
李正则的祖父,当朝首辅大臣李绍与孟太傅当年是同窗,后来又是文华阁的同僚。李家素来以教导严厉闻名,一族出了两位状元,四位在朝任职,可谓书香世家。李正则生性顽皮,静不下来,进宫做伴读反倒是把他关进笼子里。
璇玑见着李正则手心红了,也不吭声,说:“太傅,我将策论誊抄好了。”璇玑挥了挥手里的一沓纸。
孟太傅冷哼一声,走过来,双手接过璇玑双手递过来的策论,瘦而不柴的字落入孟太傅眼中,孟太傅翻了几页,朝璇玑道:“殿下如何习得如此瘦而不柴,意趣蔼然的书法?”
璇玑心里不禁仰天翻了个白眼,她忘了她还是个五岁的小姑娘,这一手字是在北庭时才练出来的。这时候,她只会写规整的梅花小楷。
有时候,笑能解决一切。
璇玑莞尔一笑,并不言语。
孟太傅瞧这一手工整的字,心里不禁自豪。
“殿下今日辛劳,早些回去歇息吧。”孟太傅体贴道。
已到了晌午时分,璇玑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她从圈椅跳到地上,“太傅,学生先告辞了。”
李正则仍站在墙角,看着璇玑离开的背影,自顾自地揉了揉手心。
娄骧彼时仍是陇西王世子,十四岁的少年脊背挺直如一棵楠树,坐在方桌案旁。
“今日你走的真早,也不知道等我。”璇玑有着小姑娘的娃娃音,听着就是在撒娇。
璇玑将厚重的斗篷解下,放在侍人手中,寒冬里,嘴里还冒着浓重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