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瞥了一眼处摄图,道:“大君慷慨解囊,自然是好。”
默啜以食指与拇指换成一个扣,敲在紫檀木的桌案上,暗自沉思。
“妾拙见,东瀛一直想与北庭通商,只是隔海相望,且东瀛人狡猾。但并非不可以通商,只要大君稍稍提防,让他们借道燕云十六州。木炭的事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只要木炭与商队同时抵达,才能通商。”
敖登道:“东瀛人狡诈,也没有什么卖得上价钱的货物,不若南齐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莫不愕然。
璇玑稳住自己,与默啜四目对视,默啜皱了皱眉头,目光若一把火,要将敖登与璇玑灼穿。
敖登起身,朝默啜一拜,鹿皮靴子踩在羊绒地毯上,默不作声。
“南齐臣服多年,国力不济。敖登向南齐商队只开放几次,换来万斤木炭,解燃眉之急。南齐皇帝不敢造次,敖登也定不让汗王忧心。”
“大妃,你以为如何?”默啜向后,依靠着胡椅背。
他斜睨着璇玑,璇玑起身,冷冷道:“大君是解了燃眉之急,可若是稍有不慎,南齐人便能种下祸根。”
“大妃对自己的母族竟然这样无情无义?”敖登嘲讽的笑,他拥有小麦色的肌肤,笑起来脸颊上有两道深深的梨涡。
璇玑凝视着敖登,丝毫不畏惧。她挺直了脊背,一副要与敖登争论个高下的模样。头顶尺寸小一些的赤金镶嵌珐琅与珍珠的冠冕与她相比,也失去了光彩。
“敖登。”默啜终于开口制止二人针锋相对。
“汗王若是不许,敖登无能,只能让人去见西海大君。”他斩钉截铁,虽然是请求,但却有要挟的意思。
若是西海与穿鼻交恶,反倒是比通商还危险。
默啜觉得一时无法权衡,只说午后给敖登如何决定,叫他稍等。
敖登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处摄图纷纷离去,璇玑仍站在原地。
默啜抬手,叫璇玑亲近些。
璇玑跪在他身后,给他揉一揉胀痛的额头。
“你为什么反对敖登?”他顿了顿,又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怀疑你与娄骧。”
璇玑加重了指尖的力气,开口道:“娄骧并非平庸之辈,我当年和亲,与他脱不了干系。有些以往觉得无比重要的事,也是大病一场才看明白,其实不若眼前人重要。”
璇玑想起梦中所见,怒气冲冲却掩饰不住谎言的少年,她太过愚钝,其实该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