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季
皇帝派了两拨人去查一个扬州?
真的……只是查一桩贪墨案那么简单?
思绪散去,苏清宴同竹立做了个告别的手势,便拉开了漆色后门。
“顾教习。”少年迈出门槛,躬身行礼道。
男子闻言眉梢淡挑,屈指撩开车帘一角。
摇头淡笑了一声,“当不得这声教习了。”
男子嗓音淡淡,语调间,带着些许让人熟悉的朗润清正之福
苏清宴揖而起身,眸色间划过了然,回以一笑:“师者,怎分时日。”
看来,昭明帝此番宣旨所派的,确该是眼前的顾庭季。
也是,顾家毓秀,怎会一直囿于书院,当真奉命赋闲起来。
又非颐养年。
“咳咳……咳、”忽然,马车中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咳嗽声。
还有人?
苏清宴立在马车下,倒也不急。
只听得马车中隐隐若若传来咳嗽男子的话声,“顾大人,无碍。”
……
待马车中话声淡去,苏清宴才听得顾庭季对着自己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你这副打扮,倒也合适。”
语调平淡却不疏冷。
仿佛,只是就事论事的评话。
不过,男子言语间隐隐的笑意。
总让立在马车下的苏清宴,觉得好像带着些打趣。
“同萧大人,你家表公子,便放心捎给顾某。”
顾庭季又对着候在门口的竹立吩咐道。
于是,片刻后,一身朴素青衫的少年,便携着包袱,同驾马车的仆一道,坐在了车架前。
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仆从模样。
就是生得红唇齿白了些,眉眼清正俊俏了些。
不过,当做富贵人家的仆,倒也得过去。
出城之时,苏清宴本以为身旁仆还要周旋一番。
却不想,守城卒一看帖子,就利落放人了。
等等。
苏清宴思绪一滞。
车帘中,随郊风拂出的普洱茶香。
一路上,时不时就咳嗽两声的那个男子。
倒当真让苏清宴,从一群冗杂的京城高门大户的子弟中,扒拉出一个人来。
季南宣,和淑长公主之子。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茶唯喜普洱,无人不知。
只是,此人有先不足之症,体弱带疾。
见过他的人,都会道一声可惜,却从不敢让爱子心切的长公主听见。
可惜什么呢?
据传,季南宣其人,生得貌若仙人,有越世之容。
且,才学斐然。
民间曾有风流笑言,称,若非皆知其先不足,恐时日无多,想嫁入门槛的姑娘,不知凡几。
若她猜的不错,身后车厢中,所坐另一人,怕就是那个被和淑长公主捧在心间的爱子,季南宣了。
只是,年初清虚观之事,纵览观之,是无论如何,都和长公主及其驸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到底是皇家之人……
结果,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高拿轻放,利落了事。
思及此,苏清宴也只得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只是一时间,对季南宣此人,也没了瞧上一瞧的兴致。
扬州此去,山长水远,还会如清虚观一行,不得其法,唯有认命么?
少年望向远方,花香鸟鸣,径草郁郁,皆自身旁掠去。
唯远山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