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如一片虚无一般。
“嘀咚——”
好似一滴水珠从高处滴落的声音,清脆而又孤寂。
随着那滴看不见的水珠落下,叶玄能感觉到,一阵激起的涟漪,好似在自己脚下悄悄的泛开了,四散而去,一直延伸到了看不清的远方。
然而,短暂的声响之后,无尽的寂寥和黑暗又再度笼罩了他,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暗,又是长久的黑暗,阴冷而无际。
恍然间,叶玄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很模糊,但却十分熟悉,是一个透着些稚嫩的还痛嗓音,一个听起来便很怀念的声音。
“玄弟!玄弟……”
这声音渐渐的清晰了,没错,的确是在叫自己。
叶玄努力的睁开眼,黑暗中渐渐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缝隙,透过缝隙,看见外面的世界也慢慢的从模糊变得清晰。
“起床了!玄弟!”
叶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张稚嫩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虚衍,十岁上下的年纪。
“赶紧起来习武了!鸡都叫了好久了!”
年少的虚衍怀中抱着两杆长枪立于床前,神情间满是责备与不满。
在东方刚露出一丝微白的时候,他便径直跑到了叶宅,彻底打扰了叶玄的美梦。
小小的叶玄支起幼稚柔弱的身子,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惺忪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头依然沉沉扎着,仿佛还没从梦中醒来一般。
他慢慢的张开口,深深地打了个哈欠,这才幽幽抬起头,看着虚衍,眼神涣散,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虚衍见叶玄坐了起来,便将怀中的长枪扔过来了一支,道:“赶紧起来习武吧,我在门口等你!”
说罢,虚衍便手持长枪,在门口两个看门丫鬟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在院中候着了。
小叶玄庸散的接过长枪,眼睛却始终是微闭的,没有清醒过来,他恍恍惚惚的坐在床边,怀中抱着长枪,又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道:“我再睡一会......”
话还没有说完,又懒懒的抱着长枪,横躺在了床上。
虚衍在院中等了许久都不见叶玄出来,又挑着剑眉,急匆匆的进门而去。
一进去见叶玄仍趴在床上懒睡,一下子便生气了,小脸涨得通红,挥舞长枪,用木质的长枪枪柄一下子重重打在了叶玄的屁股上。
一声闷响,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使得两位门外的丫鬟也不禁掩面轻笑,偷偷扭过头向房内看了去。
叶玄瞬间清醒了过来,从床上一惊而起,揉着被打得发红的屁股,满眼委屈的看着面前仍在生气的虚衍,这才乖乖的穿好衣服,老实巴交的跟在身后,走到门外院落中。
旭日东升,红缨起舞,两点艳丽殷红的光芒点缀在枪刃的前端,随着人影舞动而上下腾跃,左右激荡。
两人在院落中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枪法,或许还颇有些当年祖刘二人闻鸡起舞的信念与勤奋。
虚衍年纪稍长,个头自然高一些,手持长枪,一劈一刺,都收放自如,力道十足,丝毫不逊色于一些武艺高强的成年人,很难让人相信,此时的他仅有十岁而已。
而叶玄就不一样了,本来就年少一些,刚刚过了七岁,个头也矮不少,拿着长枪,头甚至还不及枪柄的一半高,双手持枪都还有些颤颤巍巍。
但此刻,小小的他也是神情严肃,一招一式都紧紧跟着虚衍,丝毫不敢怠慢放松。
只是往往脚跟不稳,连定住姿势都有些吃力,在身后看着虚衍的招式,一边急匆匆的模仿变换,还一边的左右斜晃,任谁人见了,都有些忍俊不禁。
当然,对于这些,年长的虚衍都是知道的,故而每次在他自己练习一遍后,便会转过身来,放下自己手中的长枪,擦一擦汗,走到叶玄身旁,再亲手教一遍刚才自己舞的那些招式。
在矫正之后,还会带着叶玄稍慢的温习一遍,然后再正常的练习一遍。
因为有虚衍如此细致的教授,所以,即便叶玄年纪尚小,但对于虚家枪法的领悟也丝毫不差。
习完枪法后,天色也已经完全亮了,洛阳城里的集市渐渐热闹起来,叶公和虚公二人,往往也是这个时候从自家宅院中出来,各自去往城外的驻地。
而他们俩则在稍事休息后,虚衍便会将叶玄领到虚府的书房中,吃过厨房仆役送进来的朝食后,便开始教授叶玄兵法。
这也是最令虚衍头疼的一件事,因为虚家书房中藏书颇为丰富,种类也十分齐全,而年幼的叶玄总是在虚衍一不留神的时候,就钻进一排一排的藏书阁间,开起了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