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挺直了腰背,在父亲的注视下说:“陈大人是否真的贪墨还有待查证,请父皇莫要因区区一册账簿便给他定罪,也千万莫要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闻言,旁人都面色疑惑的看向这位储君。
以太子的妇人之仁,这会儿不应该直接为下属求情么?这是……要同晋王正面对抗?
正待众人不解时,崔景行勾了勾唇角,站到太子身旁对皇帝深揖,朗声道:“太子所言极是。户部的账簿向来有专人看管,不得调令无人有资格随意翻阅。萧大人所谓的作假账目,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真实程度。”
萧炎怒目圆睁,叱道:“胡言乱语!难不成你是怀疑本官刻意诬陷一个度支郎中?”
“是否诬陷还有待查证,倒是萧大人不妨向圣上解释解释,您是如何将户部的账簿拿到手的。”
满朝皆神情紧张,唯独崔景行还能淡然处之,语调不温不火,眼尾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皇帝身子往后仰了仰,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微拢着眉头看着他。
萧炎没成想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想着反将自己一军,顿时错愕。
这账簿自然不可能是通过正规渠道得来的,若是圣上此时追究起来,少不得要治他个不按章行事的罪名!
好在皇帝是真的偏心幺儿,竟直接无视了账簿如何得来的,沉默几息便下了旨意。
“兹事体大,中饱私囊之类朕绝不姑息。既然事情出在户部,那此案就交由新任尚书右丞崔爱卿去查,由刑部协助办案罢!朕相信尔等会秉公办案,五日后,但愿崔爱卿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起身散朝,陈子松被暂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太子与晋王兄弟二人并肩出殿,彼此间连眼神交流都无。
倒是萧炎,临走前狠狠瞪了崔景行一眼。
只可惜后者正困倦着,压根儿未曾注意。
太子与崔景行一前一后漫步于御花园。
“随之是否疑惑本宫方才为何一反常态跟晋王针锋相对?”
李睿伸手弹了弹眼前的牡丹花,几片花瓣儿争相飘落。
崔景行眼也没睁,双手环抱斜倚在漆红廊柱上闭目养神,语气淡然道:“并无疑惑。微臣早知殿下胸有大略,岂会一味隐忍?”
太子闻之一笑,回想朝堂上的一幕,不禁心寒:“父皇未免太过偏袒晋王,今日那番情景着实狠狠扇了本宫这太子一巴掌。”
顿了顿又道:“他这明摆着是要试探你的本事,说让刑部协助你办案,那刑部尚书却是晋王的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帝王家的“父子感情”,崔景行不予置评。
只帝王试探这回事,他心中自有计较。
他久未出声,李睿回头看见他困倦的模样,哭笑不得道:“昨夜莫不是私会佳人去了?我可极少瞧见你这般模样。”
他笑:“私会佳人……倒也没说错。”在太子诧异的眼神中,继续说:“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李睿瞧他神色温柔,不由得挑了挑眉,无语半晌后感慨道:“也是个可怜的,爱而不得,春/梦以解相思!”
崔景行:“……”
他何时说过是春/梦?
正当二人各自无言时,身后传来晋王李珍的声音:“皇兄与景行果真兄弟情深,散朝后也一同在此叙旧,倒叫我这个亲弟弟好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