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雪因为不想再见这人任意一面,迟迟不用,将传讯的物件牢牢锁在暗室里,打算一辈子也不开启。
可终究是为了孩子,她又何其无辜。今日那孩子睡梦中的一句呓语,使得她差点落泪。她满心都在想着自己的孩子待不得这里,无论去任何地方都比待在这里强。
小钦舟倒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去路,待身体稍有好转之后,她又去太院读书了。皇家儿女在仆从大臣面前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因为谁都有可能当上帝王。
这个时代虽分男女有别,但王公世子家的孩子,封爵向来是庶出无份,嫡脉不分男女。而皇宫里头却是是个皇帝的孩子都能分封,区别只是封地大小不同而已罢。
只可惜眼前这小娃娃极度讨帝王嫌弃,竟然连那种蠢笨愚钝的话都说出来了。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长大。
“小殿下身体可还安好?不若这堂课我们休息吧。”终归是废棋了,倒不如让这孩子活得稍微轻巧一些,他也就不使劲严厉了,怪可怜的一个小人儿。
“...不...不用,我...我能,能行的。”小孩紧紧攥着衣袖,不敢有任何动作。就像那吓破胆的小鹌鹑,眼里浸着泪,却又独自强忍,生怕这夫子也嫌弃了她愚钝。
舟儿不是傻子,不是笨蛋,他们为什么都要那样说舟儿。暗室里,蒋钦舟想到这娃娃仰头向自己寻找答案时的样子,心里顿时又不是滋味了起来。
“小殿下,唉,你应该称呼自己为本殿才是。作为帝王的孩子,你有时必须拿出来一些强硬气势镇住那般奴才才是。”
夫子捋着胡须,不由感叹人生无常。这孩子一点都不傻,只是天性太过纯良。
若非不是生在帝王家,若非不是占得皇帝唯一子嗣,皇长女这个头衔,兴许也不这么惹眼。但凡普通一点的大户人家,也能平安度世,尽孝膝前。
可这话是他能说的吗?不是!他还要养家糊口呢。夫子摇摇脑袋,然后单手撑住额头手肘抵在桌面假寐了起来,再也不看那小娃投来的任何目光,似乎唯有这样就能减轻负罪感。
时间于刁难中踱步,于黑夜中慢行。唯有清晨那段习武的时光,叫人期待。可是今日清晨,一切又于往日似乎不太一样呢。
小钦舟看着校武场聚满了人,还有各种与她同岁的孩子。他们跃跃欲试,脸上带着欣喜与雀跃,似乎是为接下来的事情而感到期待。
没人告诉她今日是测试武脉的日子,反正到时候在场扣留一下也就罢了,反正她每日这个时候都在么,自己也不算冷落了谁,奴才们若无其事地想。
因为未做准备,也并不了解所为何事,小钦舟在测武脉时十分忐忑,对于他们对着一块石头使劲踢踹的行为,并不十分领会。
是以轮到她上场时,感受到所有目光皆聚集在身。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出了一些意外,小钦舟只觉浑身手脚发软,自己施展不出拳脚,测不出武脉。
没去管帝王脸色有多么难看,众人都知道,眼前这小娃儿再没有什么价值了。戴着钦天监象征的面具,阁主眼神中的了然一闪而逝,打算承前几日之诺,将这已经差不多废了的小殿下讨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