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悕雪觉得有时候就是她运气太差。

司马澄顺着小囡囡的意思，蹲了下来。其实司马澄低头看到小孩的时候，那根串糖葫芦的细长木棒已经被他看到了，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就半寒暄半试探地主动问了小囡囡那句话。

悕雪看到小囡囡往自己这边指，也猜到了，按照司马澄的性格一定会直接把她揪出来，与其狼狈地被发现，倒不如主动站出来。

悕雪慢慢挪着步子，敲着发麻的双腿，缓缓地起身，一下子没站稳，容倾主动上去扶了一把，蹲下来的司马澄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悕雪对上司马澄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旁的小囡囡，就笑语盈盈地问小囡囡“糖葫芦好不好吃”，想以此避开司马澄的眼神。

此刻，悕雪也已经在容倾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看到下面钻出了个人，尹宝珊有些诧异，而看到悕雪的脸时，脸上惊讶的表情根本控制不住，刚说出一个“陶”字就慌张地捂住了嘴。

尹宝珊也是神助攻。

司马澄听了尹宝珊那瞬间止住的字音，确定了尹宝珊认识这“陶公子”的事实，他仔细端详着悕雪的脸，不禁将眼前的人和之前的侍女“倾儿”联系在了一起。

刚刚站定的悕雪这才打量起尹宝珊，刚刚都没敢仔细看，结果越看越想笑，她好不容易努力将笑意憋了下去。

采莲节时，悕雪曾给尹宝珊列过一张单子，上面都是给司马澄的情笺上提到的东西，情笺上悕雪用了很多有美好寓意，可也以表达思念以及爱慕之情，作为定情信物的东西，就比如现在尹宝珊缠臂的金臂钏，便是表达对心仪之人的情意，缠绕不尽，环环相连。

因为很多饰品悕雪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当时悕雪只是尽可能地罗列，但想不到尹宝珊好像把东西都找齐了，所以这下才会悬疣附赘，反而显得有些累赘可笑。

尹宝珊愣在那里久久不语，容倾一直盯着司马澄，而司马澄却低眉垂着眼，双手环抱于胸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唯一的明白人悕雪，先是跟旁边卖天灯的小女儿点头微笑示意感谢，然后主动打破沉默，提醒着尹宝珊，问：

“小姐是不是要题字？”

尹宝珊这才缓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将天灯递给悕雪。

悕雪便问：

“小姐想求什么？”

尹宝珊看了一眼旁边的司马澄，对悕雪挤眉弄眼，面露难色，悕雪装作一副看不懂的样子，但心里其实早就了然于胸，无非是在像她抱怨两人进展不顺之类的意思。

悕雪冷眼，见尹宝珊羞于开口，心中瞬间降到冰点，现在知道羞羞答答地装作大家闺秀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些爱慕的话那才是喋喋不休、滔滔不绝。

悕雪也不想跟两人消磨时间，便直截了当地说：

“那……小姐是求姻缘吧。”

尹宝珊听了，立马笑逐颜开，像小鸡啄米般，感激地点点头。

司马澄听到了悕雪的话，抬起头来，淡淡地注视着悕雪。

悕雪大笔一挥——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司马澄盯着悕雪的字有些发憷，好一会才晃过神来，也马上跟旁边的小女孩买来了孔明灯，要求悕雪题字。

其实悕雪的字有些特别，她最开始是跟母妃学的女子式的簪花小楷，原本会写字的女子就不多，更不要说这种字体了，而之后为了乔装男子，悕雪又特意去模仿了蔡伯和钟元的字，以至于现在悕雪的字既有戎辂小楷的质朴自然又不乏的簪花小楷的柔美清丽，刚柔并济婉丽飘逸。

悕雪迫不得已，只觉得司马澄是有心找茬，但也不能公然指出，便冷淡地，用公式化地语气问道：

“敢问公子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