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何?”
“父亲可知景德寺庆典突降‘天女’一事?”
叶龄之皱眉,“不是被玄宁大师算出异动,陛下已经将之火祭了吗?”
叶听风摇摇头,“她没死。”
此话一出,叶龄之络腮胡子都随着身体震了震。
“我寻到了她的踪迹,若是陛下知道她没死,言卿该怎么自处呢?”
叶龄之没有想到言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欺瞒圣上,是那个女子身上真的有什么重要机密,还是他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呢?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能证明这个人是他的软肋!
叶听风举着茶杯的手一顿,里面寒气四起,不一会整只茶杯都被覆上了薄冰。
“听风,你身上的旧疾又犯了,该回天门了。”叶龄之神色担忧。
“不要紧,我已经找到了别的方法,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请父亲放心。”说罢他的手轻轻一抚,寒气消失,一切如常。
此时的褚暻虽被点了睡穴,但却能清晰感知自己体内寒气更甚,如入冰窖。
那种冷意细细密密扎在她的身上,刺着她的骨头,令她痛苦不堪,连呼救都没了力气。
朦胧间,她看见一个温柔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
旁边是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他接过女人手中的孩子,轻轻向上一抛,孩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紧接着,他抱着那个女孩,吻了吻她的头发,放下了她,决绝地离开,女孩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喊“爸爸”!
女孩的妈妈在她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犹带泪痕的脸蛋,也转身离开。
一片雪色中,唯有她一人,小女孩抱着自己哇哇大哭,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该向左还是向右?
离开的人该怎样追回?
叶听风落在她面前时,看到的就是娇小的少女倒在地上,双臂成保护的姿势紧紧抱住自己。
他有些奇怪,伸手探了探她的体温,饶是习惯寒冷的人都被这与他别差无二的温度吓了一跳,只见褚暻紧闭的双眼中清泪流下,眉间有霜露凝结,那霜露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叶听风自知这是自己旧疾复发,连带着对于噬魂散的控制能力发生变化,今日是最后一日,若不为她解毒,迟早她会死在梦境中!
他修长冰凉的手覆在她的后心,源源不断的寒气被他吸收,直至那眉宇间的霜露消失殆尽。
他屈膝抄起她,将她放在内间的床上,她的脸色逐渐化为红润,呼吸也顺畅起来。
叶听风抬手想要帮她拢一下被子,却猛然被一只小手死死抓住,“不要走。”
那只手的温度已然正常,他反握住她,声音空远,如一剂良药,“谁都不会走。”
噬魂散最大功效是催生心中的梦魇,他要进入她的梦境,带她出来。
梦境中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哭哭啼啼要爸爸妈妈的小姑娘,她的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甚至还有了除她以外的孩子。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你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玩具,然而有一天出现了其他的玩具,最初的这个玩具不再是唯一,而是可有可无。
她也从“就算知道父母离婚后依旧想让他们复合”的心态转变为“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成”。
她有最好的朋友,有喜欢的体育,有最帅的爱豆,有家人给的大笔零花钱......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每日嬉皮笑脸。
只是偶尔生病时,最最想念的还是母亲的拥抱与父亲关切的话语。
不过他们总不在,大多数情况是上官在陪她。
此刻,她高烧到神志模糊,眼前人不知说了什么便要起身,她害怕极了,下意识攥住那人的衣角,喃喃道:“不要走。”
叶听风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梦境,所有的人与物与他所处的世界都大相径庭,尽管他知道没有人能感知到他,他的手中依旧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中噬魂散之人的梦境绝对是这个人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褚暻究竟来自哪里?
她身旁的那人重新坐了下来,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神明亮如星,声线温柔,“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人又是谁?
叶听风顾不了那么多,只匆匆瞥了那人一眼,记住他的模样,俯身贴在褚暻耳边,“还不醒?”
褚暻眼中金光一闪,终于睁开了眼。
她浑身虚脱,呼吸沉重,只记得自己被点了睡穴,然后就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从小到大一幕幕往事在眼前轮转,就如自己重新经历了一般。
褚暻还没反应过来,那千山冰玉制成的小玉瓶以及那只装有她的血的小瓷瓶从她袖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