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看着鱼贯而入乌泱泱的一堆人,褚年的心里不由觉得有些紧张。
余笑站了起来眼前这一幕让她想起了自己过年跟着褚年回家时候的情景。
嗯具体情景她已经忘了可某种异样的震慑力在多年还一直留在她的感官里。
那之前的半年多她还一直沉浸在被褚年当众求婚的快乐中虽然刚刚工作也有很多困扰与不如意,可每到周末的时候和褚年在一起,她就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她迈不过去的坎儿。
直到那次过年。
“太瘦了吧?”
“家里做什么的?看着不算有钱啊。”
“给你们家里带了什么礼啊?”
哦,对了就是现在对自己喊着“褚年你可受苦了”的这位那时候对着褚年的妈比划了一下,表示不满意自己的身高。
看着这些人,余笑的脸上只是挂着一点礼貌性的微笑。
对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来说,这个态度也已经足够了,就连褚年的妈妈笑容都更热切了一些。
一个女人拍了拍余笑的肩膀,说:“一段日子不见褚年真是越看像是大老板了,听说你最近都去京城工作,这是马上飞黄腾达啊!”
“恭喜恭喜啊褚年,你这是升官发财喜得千金双喜临门啊。”一个年轻些的女人这么说。
“褚年这是瘦了吧?哎呀我就说褚年他妈应该早点管管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啊哪有媳妇儿生孩子,把男人熬成这样的?”
“哎哟,别说,当了爸爸褚年真是更好看了,褚年啊,你还记得堂姑不?”
褚年的妈在一旁笑着搭话:“你堂姑和你堂姑家的表姐可是坐了高铁过来的,下午才下了火车。你爸让我跟你说,她们俩远道而来,等走的时候你回去一块儿吃饭送送。”
那个堂姑家的表姐就是刚刚祝贺褚年喜得千金的那位。
余笑对她们母女笑了一下。
明明是来祝贺的,真正的褚年却仿佛是置身在热闹之外,他躺在床上不出声,这样才好,他可不想被这么一大群人围着。
只是,刚才躺的有些猛,肚子又一阵不舒服,尤其是,屁股下面又多了点潮热。
堂姑家的表姐拎了个果篮放在了床头,笑着对躺在床上的“余笑”说:
“我们来得着急,也没带什么,就买了几件孩子的衣服,想买奶粉,也不知道孩子喝什么样的,衣服我堂舅母说等她烫洗好了一块儿带过来。”
褚年双手抓着被子角,点点头说:“谢谢表姐。”
除了这个果篮之外,七八号人再没带别的东西,有会见缝插针地也跟在表姐身后和“余笑”说:
“我们也是给孩子带了衣服什么的,也都放你妈那儿了,你妈也够仔细的,说衣服等着烫一下杀了菌再软软就给孩子。”
仔细么?
褚年只笑不说话,别人给孩子带的东西他这个“当妈”的连当面收下的份儿都没有,人家不打个招呼就直接留下了。
还等烫好了送过来,什么时候烫,什么时候送?是不是还得送家里去?去了家里得吃饭吧?得拿点东西走吧?得看看账本,问问花销吧?得要钱吧?
都说是一孕傻三年,之前自己的亲妈给褚年留下的心理创伤实在太大了,导致他只要一看见自己的亲妈就大脑飞速运转,时刻都是防备的状态。
刚生完了崽子的野猫看见打过架的野狗,大概也就是他这个状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知道是表姑还是表姨的妇人一把从下面掀开了褚年的被子。
看了一眼,她语气很失望地说:“哎?这怎么就把裤子穿上了?我还想看看刀口呢。”
褚年的另一个亲戚也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
“才四天吧?怎么就下床了?”
对着大开的被子,又一个人也凑了过来:
“你怎么不扎一下肚子啊?留了赘肉可就难看了。”
第四个扒过来的人看的人是褚年他妈,看着“余笑”被子下面整整齐齐穿着的病号服,她说:
“你表姨之前生她家大姑娘的时候就是剖的,前两年还有生了一个小子,你让她看看你和她的刀口是不是一样的。”
被一群人直勾勾地盯着肚皮,褚年只觉得自己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猛地把腿收了起来,动作太大,他又是一阵疼。
“你们看什么?”
褚年的妈不愿意了,背对着儿子,她的脸色阴沉下来,低声说:“都说了是看看你刀口,大家都是女的,你看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说是来看孩子就是这么看孩子他妈的?啊?掀了被子看肚子?你们来了是把孩子当宝,把孩子的爸当个宝,把我又当什么了?”
褚年的妈皱了一下眉头,说:
“我们什么都没干呀,什么叫把你当什么了?余笑,我们是来看你的,你看看你一张嘴,又把我们当什么了?”
原本,余笑是在人堆外抱着孩子,防着这些人“看孩子”的热情把孩子给伤了。
听见褚年的叫嚷,他用手护着孩子,一步挤了进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