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阳郡也有四日,这一路风也好,雨也罢,顾石和云丹马不停蹄的赶往青云郡。
他们骑的是千里马,可日行千里,并且每到一处风雨楼的驿站,他们就会换马,以此来保证速度。
这才四日,他们就已经到了天阳郡了,这天阳郡可是国都,它却是一个大郡邑,面积和青云、开阳两个郡邑差不多。
“我们在天阳郡休息一晚,正好这里也有风雨楼的驿站,我们可以将马换了。”顾石骑在马上,看着偌大的天阳郡城门。
云丹点点头,这一连四日的赶路,她也没怎么休息,再不休息,恐怕这身体也受不了了。
于是二人就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下了。
顾石将马匹带去风雨楼的驿站,然后换回两匹马,将马交给客栈小二后,他就上楼和云丹一起吃饭。
他们两人一路都吃的干粮,许久没有吃肉喝酒,因此让小二上了一桌好菜,一坛好酒。
顾石手也没洗,直接把烤鸡身上的鸡腿扯下来,大口大口的吃着,然后给自己倒上一碗酒,一口闷了。
云丹自然也差不多,她原本就大大咧咧,还去当过山匪,吃饭也就没有那么多大家闺秀的讲究。
一把肉,一碗酒,好不自在!
“对了,刚才我去风雨楼驿站的时候,那里的执事告诉我,我的相貌已经被中原武林知道了。”顾石吃着牛肉,不过话还是说清楚了。
云丹闻言,担忧道:“这么说来,我们会遇到一等势力的阻截?”
“不至于!”顾石解释道:“他们不敢,一等势力若是要阻截我,需得他们的掌门亲自出手,派些虾兵蟹将来,无用。”
他突然被噎着了,赶紧喝一碗酒,将卡在喉咙下的牛肉吞下去。
云丹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嫌弃的说道:“你不能慢点吃,好似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改不了穷小子的坏毛病。”
顾石不想搭理她,只是白她一眼,心想。
还说我呢,自己也是狼吞虎咽的,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不过他已经吃不下了,只能坐到一旁,看着快要昏暗的天空。
“你说这世上最厉害的轻功是什么?”顾石随意一问。
云丹放下碗筷,说道:“我怎么知道,这天下武功不计其数,我知道的轻功也不多,其中最厉害的就数我家的《登云步》了。”
登云步?
顾石哭笑不得,直接嫌弃道:“你云家的轻功笨如鸟,也就你相信你家的武学深不可测。”
云丹闻言,怒目而视,问道:“臭小子!既然你心中已有定论,还问我作甚,莫不是想笑话我?”
见她生气,顾石也不再打击她。
他想到七剑山的《追风逐电》、阴阳谷的《如影随形》、君临阁的《方寸之间》等轻功秘籍,不由摇摇头。
这些轻功的确很快,但他并没有最核心的法决,就算修炼这些轻功,也没有多少用处。
云梦台虽然记载天下所有的武功,但很多都是草本,没有核心法决,练成也无大用。
还记得当年鱼耀曾说过,天下间最俊的轻功就是他从先元遗迹里看到的描述那样。
天不在高,寰宇之内且能到,水不在深,百川之行波亦平。
说的就是那轻功能够达到任何地方,能够在水面行走且不生波澜。
当然这种轻功有些玄乎了,顾石是不太相信的,不过当时的云梦帝君坚持说那是他看到的描述,所以顾石才记得。
鱼耀。
你已经故去百年,这中原已无云梦帝君,也无云梦国了。
顾石叹息。
前世他与云梦帝君鱼耀是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等到鱼耀登基,他也就是臣子,但二人称呼未变,他依旧是鱼耀的大哥。
“朝阳洗过史书墨,一代新朝胜旧朝。”
他明白朝代更替是历史的趋势,但他不明白,当年在他死后,鱼耀是怎么死的。
关于百年之间的事情,都记载在《拾遗录》中。
可它却说鱼耀是在三十一岁时病死的,还是旧疾复发,这让顾石怎么接受?
敖胤死后,不到一年,云梦国的君主也病死了?
这实在是太巧了!
顾石不信,可《拾遗录》就是这么记载的。
云梦历三百二十年,云梦帝君旧疾复发,未愈,卒,年仅三十有一。
云梦历三百二十一年,太子晋登基,暴政始。
云梦历三百五十一年,金沙城主起义,欲推翻鱼晋暴政。
云梦历三百五十二年,鱼晋暴毙,金沙城主陆阙称王,国号金沙。
而后就是金沙国的历史,全是歌颂金沙帝的,没有一卷不拍金沙帝的马屁。
“这写《拾遗录》的是哪个混账,十足的舔狗,恨不得舔金沙帝的腚,这溜须拍马写得什么狗屁东西!”顾石想起自己看到的就要开口大骂,不然就会心烦气躁。
一旁的云丹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安慰道:“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金沙帝不过是想让后人歌颂他的丰功伟绩,你一个普通人,计较这些干嘛?”
顾石闻言,有些生气,但很快他的怒气就消失了。
没错,他现在是个普通人。
他要做的无非是查清敖胤的死,以及敖家被屠的惨案,还有云梦帝君离奇死亡的原因。
之后,两人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又开始赶路了。
离开天阳郡后,要经过许多村落,然后才会到开阳境内,虽然青云和天阳有一处接壤,但那里是一座大山,难以翻越,因此只有走开阳郡,再到青云郡的路线。
一路过来,经过两个村落,所见之景,却让顾石和云丹惊讶。
他们来自青云郡,那是金沙国最小的郡邑,也是最为贫瘠的郡邑,比不上天阳郡这么繁华。
但青云郡的街道上却只有七八个乞丐,各个村落中也没有流民,或者是无家可归的人。
但刚才经过的那两个村子,竟然会看见许多流民,还有很多乞丐。
这种情景在金沙国的国都出现,非常惹眼,也非常可悲。
“呵呵,还说金沙国政令好,无非是取消了世袭的爵位,增加科举和武举,让普通人也能成为贵族罢了。”顾石冷冷发笑,并不认同这样的政令。
虽然这政令的改革的确有可取之处,但并不能改变王权统治下的腐败,也不能提高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
文武皆以国用,或以己用,不过是人为了谋取名利才去上学,才去练武,并非为了提升自我,也不是为民利国。
如此自私,才让金沙国许多村落贫瘠不堪,郡邑却繁华奢靡,这种景象让无数人叹息。
为国之命运,以及百姓生活而叹息的那些人,却也在这种体制之中,也不得不自私起来,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也就造成了百年不变的压迫。
若是文武不以百姓日用,这文武之才要与何用?
前世敖胤和鱼耀便准备推行新政,让国不以王权而存,而是以民为生,民生所向,则是国也。
可这个新政还没有实施,就被百官否决了,原本敖胤是打算以武力镇压的,但他父亲敖启告诉他一句话。
武将不得治国!
敖胤听后,只得作罢,他作为武将,手握兵权,本就让人眼红,若再干政,恐怕会被百官针对,说他窃国。
他无奈的放弃了这次新政,后来就再也未提。
直到他离奇暴毙,这个新政也没有推行。
现在,顾石又想起往事,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强行推行新政。
他扭头看着云丹,说道:“路有饿殍而不知俭,金沙帝陆蜀该死!”
天阳郡的奢靡,以及天阳郡四周村落的贫瘠,让顾石非常不满意,他有责怪金沙帝的意思,但却没有真的要杀金沙帝的意思。
他又不想当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去杀这一代金沙帝陆蜀,只是他想去见见这个君主,让他想想自己坐在高位,到底为百姓干了什么。
云丹见他如此气愤,赶紧说道:“如今世道如此,若不能整改体制,依旧沿用王权统治,以及以民治国的政令,那么这等景象将会长存。”
对于云丹所说,顾石也很赞同。
两人继续赶路,经历五日,终于到了开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