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地,酒娘沉寂在她自己的悲伤以及,愧疚中,便是连涟漪进来,她都未有察觉。
“夫人......”涟漪小心且担忧地唤了声。
酒娘抬头,又恢复如常,“且将这边收了。”这边弄得一团糟,连带着心境也不稳了,还是修为不够深厚啊!
宇夜现在是莫停留的常客,今日仍不例外地来了,天微亮,便听到他的大嗓音,“涟漪丫头,赶快给你家宇公子我端上好酒来。”
“公子天天来喝酒,只怕这莫停留有再多的酒,都被公子您喝的差不多了......然,然公子,您来了。”
涟漪的一声“然公子”,酒娘的睡意顿消,若风来了!她连忙穿戴整齐,厅堂里,若风位于宇夜身后几步,想是又被宇夜拉过来的,他一身衣服微褶,却仍挡不住他的风华俊朗,更影响不了他在她心里的形象。
“酒,酒娘?”宇夜最先看到,眼里是掩盖不住的诧异,“您在家啊!”
她白了他一眼,不由腹议着,这小子未免太会装了些,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呢,若风都被他拉来了,定是早有准备了,此时栈内没有其他人,人间的礼节许是要遵守的,她行至她的面前道:“小王爷大驾光临,先前酒娘的无礼处望能谅解。”
酒娘的这一个动作实在是吓了宇夜一跳,他连道着,“无事无事!”一旁的若风也不加阻拦,只笑着看着,酒娘分明是玩心顿起,只是王爷一时心里想着她的酒,未能看出啊!
宇夜的傻模样,酒娘不由地笑出声来。罢,罢,不过只逗弄了下他,只是,她看见若风,又不禁笑了,他这个臣子竟就这样看着他的君出了丑,竟也没有帮忙,“涟漪,将酒菜端上来。”
涟漪早已备好了酒菜,故酒娘吩咐下去未有多久,酒菜齐全。
今日宇夜小王爷约是有心事,就一杯接着一杯地下肚,全然不顾酒中滋味如何,什么叫做牛饮,大抵便是他现在这样吧。如此下来,不消时刻,便已醉的不成人样,只是,醉也便醉了吧,那小王爷竟发起了酒疯,任谁劝都不管用,谁能想堂堂的一个王爷酒品竟差至极点,谁又能想象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将筷子当作笛箫使劲吹奏的醉酒男子竟是他们天启朝的王爷。
宇夜发出的嘈杂音不断,酒娘劝又劝不住,若是正常一点的宇夜那还好劝,可这面对的是一个不正常的宇夜,想要劝住,真是难。无法,她只能任由这小王爷胡闹,可是声音太过刺耳,她捂着耳朵只能朝着若风不住抱怨,“你还笑,你明明知晓他心情不好,还让他喝酒,这下可好,该如何是好。”她倒是想一下子将其击晕,省得他再发酒疯,也落得个耳边清净,只要若风能够同意。
“这王爷想喝酒,我这做臣子的去劝,怕也只是多此一举。”而且,这酒,是酒娘叫上的,要想制止,怕更不可能。朝中遇有棘事,想去处理,却又无证据,只能让奸臣无法无天,此种心情,他明白,王爷他也只是找了个发泄的方式,这也是他没有去阻止王爷的原因之一。
陡然,酒娘顿感肩一沉,一只手搭拉了下来,宇夜顺势趴了上来,迷糊道,“然兄,你说这国仗太放肆了,还有他那个儿子,叫,叫,叫什么来着?”
若风眼一暗,未待他出手,酒娘便已拍下王爷搭在她肩上的手,而后将手指向若风,怒目道:“谁是你的然兄,你的然兄在那儿。”这小王爷,醉酒真是醉的无法无天了,连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若他清醒,她必要让他好看。
宇夜被酒娘的这一拍打,如同小孩被打似的,疼得直叫唤,可是却还不忘刚刚他的问话,他一边唉叫着一边又道:“叫,到底叫什么来着?”
酒娘无奈,醉酒了还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
若风压下差点的冲动,明知刚刚只是王爷的无意而为,怒气却仍不可压制,他突然摇头笑了笑,笑自己差点竟感情用事,笑酒娘能够拍下王爷的手,笑王爷被打后却如孩童般叫唤着,如同骗小孩子一般,又好像是聊起了国家政事,他回答着:“王爷,国仗之子,名唤墨演!”
酒娘一下子被呛住,咳个不停,待停下,她忙问:“叫墨演?”又发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故又补充,“国仗之子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反了天去。”
“对!”宇夜又插嘴道,“那厮还真反了天去。”
“酒娘。”若风唤了她一声,她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关上门,满腹心事,并没有走多远,她还能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墨演!这个名字,一日之内,竟从几个人的嘴里听到,她本还可以做着自我的安慰,不过一个巧合,已被魂飞魄散了,怎还可能有生还之机,再如何,她的散魂鞭可不是个假物,不然,便不会引起人争抢了。
她听到宇夜气愤地道:“墨演那厮仗着自己的亲姐是皇后,眼里就容不下他人了,便是皇兄,也不敢不敬,皇兄仁厚,不曾怪罪他,如今越发放肆,闹出了人命。那姑娘的家人闹到公堂,可苦无证据,不能指认他是凶手。”
“这朝堂哪还有人不知凶手是谁心知肚明,再不惩他,他怕是要造反了。”
“王爷莫急,国仗乃朝中重臣,他就只这一宝贝儿子,万事沉住,若只单纯为了惩戒他,必定会引得国仗大怒。皇上虽为明君,毕竟还年轻,一个右相就难对付,再加一个国舅爷,形势于我们不利。莫要逼得‘狗急跳墙’啊!”
酒娘听至此处,便不再听下去,遂朝着房间而去。
莫停留在太阳的升起中渐渐热闹了起来,笑闹声盖过了耍酒疯声以及咒骂声......
“停歇了?闹腾了一早上,就算酒劲没到也该累了。”酒娘揉揉发酸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