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妙慈留宿在冯府。
冯京墨想到妙慈应该已经疲累,加上自己也要想清楚如何说动妙慈教授自己医术,所以当晚就没有去叨扰妙慈。
妙慈是个会医术的道姑,冯京墨连夜让丫鬟找了几本道教书籍自己补课。
满篇的“道可道,非常道”,令人看得实在痛苦。
次日,众人一起用过早饭后,冯恒起身向妙慈郑重地行了大礼,“多谢居士大恩,救下内人与犬子”。
听到那声“内人”,黄氏不屑地冷哼一声。
妙慈见此情形,再看黄氏的穿戴,心中明白昨日那妇人约莫是府中的姨娘,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既遇到了,就是命中该有的事情,你不必谢我”。
冯恒又留妙慈多住几日,“想来居士旅途疲累,不如在寒舍休憩几日再走”。
妙慈不为所动,“多谢先生的美意,我游历多年,已经习惯了”,说完向冯恒还了礼,起身回房。
妙慈出了屋子,黄氏才嘲讽道,“我竟不知道,一个姨娘而已,是你哪门子的内人了?枉你还是一省学政,治家竟如此不讲礼法!”
说完拂袖而去。
冯庭兰跟在黄氏身后趾高气扬地离开。
冯恒气得直瞪眼。
冯庭松不知所措地安慰冯京墨,“二妹妹,你不要介意……”
冯京墨没时间听冯庭松的安慰,她也不需要安慰,简单回了句,“多谢大哥”,就急急起身去追妙慈。
妙慈在房中收拾行囊。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不过一把油纸伞,一个放着几件衣物与几本书的竹书箱罢了。
冯京墨一路小跑,靠在门边微带喘气地看着妙慈不紧不慢地一样样把东西放进竹书箱中。
古代也有这样的女子,不为世俗所缚,悠然自得地行走在世上,追寻她心中的道。
冯京墨对古代的人不由多了几分敬意,她轻声问道,“上师可是要去罗浮山?”
罗浮山在广东,是道教南宗灵宝派之祖葛洪与妻子鲍姑的道场。
妙慈放下手中的包袱,看着冯京墨,“小姑娘,你想对我说什么?”
小姑娘特意气喘吁吁地追着她跑来,不会只是为了和她聊几句罗浮山。
冯京墨低头酝酿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然有些发红。
唉,如果是那个人,这时候肯定能流下两行泪来。
但自己毕竟不是那个人,能红眼眶也不错了。
冯京墨用红眼眶凄楚地看着妙慈,“小女感念上师救了我家姨娘,小女也想像上师一样,成为救人性命的医者,故特来求上师收小女为徒”。
妙慈有些意外,这小姐原来是那姨娘的女儿,小姑娘感激她并不让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这小姑娘竟想要从医。
虽然是姨娘所生,但毕竟也是五品官家的小姐。
妙慈斟酌了许久才道,“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
封建社会推崇儒学而轻视科学,医学作为一门科学,在大多数封建朝代都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与尊重。
冯京墨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前生的时候,顾南曾在一部电影中出演明朝大医生李时珍,即便写下了《本草纲目》这样惠泽后世的医学著作,但李时珍却是因为三次科举不中才走上从医的道路。
顾南啊,前生就总是亏欠他,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他还在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