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闪过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照得一整排房屋住宅若隐若现。昔日热闹非凡的客栈里,这时幽幽的灯火显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阴森。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雷响起,狂风大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把这里层层罩住。周围的屋舍寂静,那一盏孤独的灯火在一片漆黑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客栈的大门敞开,仿佛一只巨型怪物的血盆大口,等待着无辜羔羊迷茫地自送虎口。
靠在一面墙壁上的段九手,紧紧握住手中谭付远交给他的墨剑,脑门上的细汗和雨水化作一体。
难道张老板他们真得出了意外?
正在段九手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客栈正门堂而皇之出来五六个身穿黑衣夜行服的汉子,都是手执钢刀,面戴黑布。不过雨幕遮挡了段九手的视线,让他只是勉强看出身形。黑衣人出来后并没有神色匆忙,而大摇大摆地离去,甚至还有说有笑,互相聊着天。
段九手的耳力也不错,基本能听见个大概。
“这大雨天让咱们哥几个出来干活,真是倒霉啊,也不知道禄双全姥爷是怎么想的,非要让咱们在这种鬼天气出来动手。”
“呵呵呵,要不说你一辈子就是劳碌命呢!”
“这话怎么说的?”
“现在的桃花镇形势这么复杂,你不会想让禄姥爷派人当街行凶吧?有点脑子!”
“黄大哥说得对,这当口还是不要那么猖狂的好。”
“没错没错,这回算是帮禄寿少爷撒了口气了,希望禄少爷平时能少发点火,让咱们好过些。”
“就是便宜了段九手那个小子,让他给逃了。这贼小子也是够机灵,跑得无影无踪的。据说禄姥爷到现在还没查到那家伙的下落呢。”
“我也听说了,禄姥爷已经在桃花镇外面的各个道路都设下了探子,都没有回信。这个段九手很有可能还在桃花镇也说不定。”
“嘿嘿,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算是惹上了大麻烦,要知道平日里禄姥爷对禄寿少爷那是疼爱有加,抓到他非五马分尸不可。”
“这几天禄姥爷的帮手马上也会来桃花镇,就是有官府罩着的王之崇和白渡水也得完蛋,别说一个区区的段九手了。”
“哈哈哈哈,一想到大名鼎鼎的一剑天河也要死在咱们禄姥爷手里,想想就非常威风啊!”
“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回去复命吧咱们还是。”
“嘿嘿嘿,你是没见那个歪嘴伙计被老子吓得尿都吓出来了!给老子磕头磕得满脑袋的血,老子上去就是一个手起刀落。”
“这么有趣的吗?内个掌柜夫妇就没这么有趣,就知道哭喊,特别烦人。”
。。。。。。
黑衣人一众渐行渐远,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段九手的心脏好像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死了?全死了?段九手小声呢喃。
人都有生老病死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早点晚点而已,都一样!说不准这还是解脱呢?
段九手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啊!
段九手双腿无力,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豆大的雨珠拍打在他的身上,耳边仿佛听见客栈里面,人们的哀鸣声。
恐惧,愤怒和自责。
一系列负面情绪把段九手包裹起来,让他呼吸不到空气。他的手死死地抓着剑柄,却在黑衣人彻底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勇气拔出。那是一种非常熟悉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