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尚且如此,何况是侄子。
外头传来甲胄声,慕容天涯已经缓步进门。
军士皆甲,唯她蓝衣素裹,眉眼温润,便是这靴尖亦是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不曾经历过之前的生杀对决,俨然还是最初的优雅之态。
从容、淡然,这才是天潢贵胄该有的姿态。
“小、小……小皇叔!”慕容延初连退数步,胆战心惊的望着她。
“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可见吓得不轻。”慕容天涯音色温和,拂袖间安然坐定,冲着慕容延初莞尔一笑,“延初如此紧张,是在怕我?”
往日里,叔侄两个最是交好,慕容延初每每有什么心事,也都是来找她细说。
她是最好的听众,也是最好的谋士。
“没有!”慕容延初躬身作揖,“是、是延初失礼,延初谢过小皇叔救命之恩。”
“过来!”她单手搭在案头,眸中略显凌厉。
慕容延初脚下灌铅,颤颤巍巍的挪着步子走到慕容天涯跟前,“小皇叔,我……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你知道的,我……我其实……”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面色青白相间。
“吓着了?”慕容天涯敛了眸色,徐徐站起身。
她看着他长大,往日里最是无话不说,如今却这般生分,不免叫人喟叹,权力这东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何以连最基本的亲情,都变得这般可望而不可求?
握住慕容延初冰凉的手,她叹了口气便牵着他往外走。此刻的少年人满心的恐惧,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既然多说无益,自不必多说,用行动来表示即可。
“皇叔,我不想死,皇叔你放过我,皇叔……”慕容延初哭得泪流满面,比少时父亲去世更伤心。
站在御书房门前,满院子都是雍王府的玄铁卫,风雪中甲胄寒凉。比甲胄更凉的是人心,还有慕容天涯的眼神。
她眸光无温的盯着满脸是泪的慕容延初,松开手之后竟慢慢弯下了腰,毕恭毕敬的行臣子大礼。薄唇微启,一字一句无比清晰,“臣慕容天涯,恭迎新帝临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哭声戛然而止,慕容延初瞬时面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