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雨很清楚这个道理,于是一年前在某个月高风清的夜晚,他硬是靠着撒泼赖皮费好说歹说的缠磨了整整一夜,才终于是将徐自安发展成了他手下的一名暗卫。
而且还是那种光明正大的暗卫。
因为当时沈离就在场…………
甚至说如果不是沈离在他身旁一再怂恿他那可是整整三十银子的收入,不要可惜,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差事,虽然这差事让他多了一块通体暗黑,印花勾芡看起来异常精美的腰牌,他也曾钻研腰牌上印花刻痕到底绘的是什么图案,但无奈因为线条太过繁琐碎乱只好作罢。
暗卫一职少年做的很是没滋没味,但作为被监视对象的沈离却感觉很有兴趣,因为在他看来,这样除了会有人每月像个白痴一样送银子之外,还可以成为他向徐自安嘚瑟自己当年牛逼最好的证明。
老子若不牛逼,为何能让堂堂一城之主都得如此费心打听老子的事?
只是每次徐自安向他抱怨那三十两白银的俸禄确实寒酸时他才会觉得有些尴尬,但这是院里的规矩,我就是和那些老家伙关系再好,也不能破了规矩不是。
…………
沈离当年真的很牛逼,不然也不会让朱小雨自千里之外而来。
但往往越彪悍的人落魄后越容易让人感到凄凉心酸,还好朱小雨的同情心向来和他的正义感一样少的可怜,也不会怅然感慨于当年如此传奇之人如今多些喝花酒的闲钱就值得奇怪惊意。
更何况,沈离如今哪里像是落魄之人?相对于之前,这厮如今可是长胖了不少肉。
当然,这都是少年的功劳。
“说吧,既然不是关于沈离,那这次来到底何时为了何事?我可不相信你只是为了专程过来看看我”
“还真的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停顿了下,徐自安从怀里抽出那块暗黑腰牌放在朱小雨面前,再次道。
“顺便也向你告个别,你知道我前几日刚拿到了入京赴试的文贴,这几日便会启程,所以想着临走前向你说一声”
朱小雨没有收,而是伸手将腰牌又推到徐自安面前,说道,“这个腰牌你先收着,日后去了京都或许能用的上”
朱小雨这话中有许多未尽的意思,但徐自安此时心神全放在其他事情上,没有深想太多,将腰牌收好后,少年轻声说道。
“沈离……这次可能也跟我一块走”
朱小雨闻言先是轻疑一声,被虚肉挤簇的双眼突然睁得滚圆,似乎对这个消息震惊,可随即又想起什么般蹙眉低头思考,良久后才沉声问道。
“这是沈离告诉你的?”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徐自安意识到可能有些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认真点了点头。
“他还说了些什么其他话语吗?”
“这到没”
朱小雨抬头再次问道“那这几日他有见过什么看起来可疑,又或者面生之人吗?”
“你也知道,我这几天确实挺忙的……”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朱小雨对着少年大声斥道。
“那你这趟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本官,连沈离多了几两逛妓寨喝花酒的闲钱你都能发现,却连他最近几日见了什么人说了那些话这样重要的事情却丝毫不知?”
徐自安羞涩低头,表示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一时没了脾气的朱小雨只好看着少年再次沉默起来。
有些事他一直没有说,并不是在他心中眼前这个稚嫩少年不值得他去说,事实上,眼前少年可以说是沈离一手扶持大的,从某些意义上来讲,他就是沈离在这个世间唯一的继承人。
只是少年似乎并不知道他将继承的是多么大一份礼物,又或者,是一份多么大一份累赘。
沈离从未挑明,他自然便也不会多嘴。
摆手示意少年自己先退下,朱小雨再次沉思起来,沈离要入京对于他而言这是好事,意味着他也可以随沈离一同入京,离开京都整整四年,偶尔也会想念。
他当初来此地的任务便是接沈离回京,因为有很多人需要他回去,当然更多人不想让他离开这里,又或者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沈离消失了十多年,这个世界也找了他十多年。
这十多年里沈离一直没被人寻到,并不是这里偏僻难寻,而是有人念及当初的情分,不想让这个世界发现他,但情分这种东西,是非常危险且容易淡忘的。
沈离若甘心一直囚困在山间也就罢了,但如果他想主动走出这里,一切都将会变得不一样。
尤其是在如今陛下日渐衰老,各个势力摩擦争斗愈加激烈的时候。
山雨欲来风满楼?想着王朝内最近的一系列暗涌和这座山间小城上的一些异样,这位不知让多少人梦呓都不敢大声叫出名字的胖子咧嘴一笑,显的格外阴森,就像炼狱中某些变态的刽子手,用小刀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时的享受和狰狞。
既然山雨欲来,何不让风雨来的更疯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