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苏玹也不知哪来的兴致突然去整理院中书库,偶然翻到一本绣卷。
上面的花样儿都是难得一见,并且精细异常。
只一朵小小的九瓣青莲便繁复得让青芜绣了好几天,虽晚上苏玹不让她接着绣,怕伤了眼睛。可算算这些时日所费得工夫,还是很让人咋舌。
“幸好当初只挑了一副小的让你试手,不然还真不知要怎么费事呢。”
“也不打紧,反正最近闲得慌,有事做才好呢。”
青芜替苏玹掖好被子,“但那绣本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呀,上面的花样儿别说是在稻城了,连进了京后奴婢也没见过。”
“是我娘留给我的。”
“这样呀。”
青芜点点头,重新拿起绣棚开始飞针走线。
好一会儿后,极细的绣针却猛地停在了半空,“姑娘,你刚刚说什么?”
青芜不敢置信地转头,想向苏玹求证,可当她望去时只见自家姑娘不知何时竟已睡着。
苍穹辽,青碧如江。
阳光悠悠漫进旧木窗棂,氤氲出一片阴影,苏玹热得翻了个身,随即便有人为她轻摇羽扇。
午时最是慵懒,就连屋檐上不知哪儿来的花狸猫都忍不住眯了过去。
这一派闲适安宁,苏姝看得心头又不舒服起来。
抱月一见她这模样,心里顿时就是一声咯噔,赶忙上前低声询问:“姑娘,我们在这也站了好一会儿了,还要不要上去敲门?”
“去,为什么不去?”
她瞥了抱月一眼,“父亲嘱咐的事,我哪敢不听。”
就如当初苏玹讲得那般,苏远是不敢禁足她太长时间的。
她只要太久没出现在帝京众人面前,那对苏远又嫉又恨的人们还不使劲编排他?
早先因苏李氏目光短浅,苏远又不理内宅琐事,但凡后院之事他皆不沾手过问,一心只专注于自己的仕途大道。所以才会在宋家花宴上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
让得齐太傅如今都还不待见他。
这亏实在是使苏远吃得太冤枉和郁闷了。
因此以后在处理苏玹之事上,他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再过于严重。
最起码得从表面上看去,就是那样,他就是对苏玹极好、极慈爱、极宽容的。
苏姝心里虽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苏玹,可苏远的命令她却不敢不从。
苏玹因在禁足中,所以偏院大门是关严实了的。抱月上前叩门,等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有人应声。
抱月便搀着苏姝进了门。
“哟,真是稀客啊,没想到有一天三妹妹还会亲自来我这儿登门拜访?”
这话的语气可就有点冲了。苏玹原先还在午睡,突然被青芜摇醒,说是苏姝来了。苏玹当即就是一脸懵懂,起床气更是不小,这会儿说起话来自然火药味十足。
苏姝脸色也不好看,“我为什么会来,以二姐姐的聪明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妹妹说笑了,比起你来,我还是愚笨得很,你不如直接把来意说明。”
说完后,就赶紧滚!
苏玹站在屋外廊下,苏姝站在庭院之中,二人隔着一株芭蕉相望,眸中颜色都是晦涩不明。
晌午人不多,大多数都已经回屋午觉休息去了。
这在偏院是固定作息。
风拂过宽大卷舒的蕉叶,耳边沙沙声轻响。
苏玹和苏姝不说话,她们身后的青芜与抱月自然也缄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