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疯了不成?”文茵坐在堂里,瞧着父亲在自己面前渡步。
一贯温和的父亲这次却有些目呲欲裂,脚步焦急。
“不能想办法搭救一下吗?”文茵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抿了唇。
父亲地步子忽然停顿下来,那身影正好立在白色窗纸透进光来的地方,将光亮都截去,剩下一片黑影,投到上首文茵粉色衫裙的膝处。
“文茵,”父亲地声音不同于往。
文茵坐直了身子,那光亮叫她不能看清楚父亲那时候的表情。“父亲,”她只能放缓了声音去回应。
“若救王家,要搭上全家性命,此事,你觉得是否可行?”父亲没有过多的遮掩,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放在别家,哪怕是天师世家,也不会将这种事情说给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听。可是姜家不同,姜文茵也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儿。
她从还不会说话,就坐在父亲的膝头上听他们讨论天下大事。到了能摆阵除煞的年纪,又经常被外门弟子带着,四处练习。世间估计再也没有如她一般清楚家中大小事务的女孩儿了。
所以当文茵听到父亲地话时,脑海里没有过多的犹豫,她摇头,“我不救。”
父亲地表情依旧看不清楚,可是文茵晓得,那上面一定是含着苦涩地笑意。因为父亲心太软了。
文茵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到父亲地身旁,扬起头,精致的面上满是坚定,“天师之任,为除妖点刹,驱鬼降魔。人祸乃吾辈所不能及也。更何况,要用我一家人的命数去换他王家的命数,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父亲应该更明白,各人命数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包括家中奴仆,那父亲与我,又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决定生死呢?”
他们没有资格。
命数由天定,这是所有天师都应该知道并且认同的道理。
“文茵,你真是个好天师。”父亲说的很慢,像是欣慰,又像是哀叹。
文茵呢,早习惯了这句话。
她是天才,顺应天道而生的天师,自生来就应该如此。
王家终究是破败了。
抄家来的如此之快,甚至文茵与父亲提前三日得到消息从姑苏赶到琅琊的时候,只看得见那满院萧条。
门口的牌匾摔得粉碎,象征着一个传承五百年的世家就此破灭。
那些兵将面目凶狠,将王家的女眷推搡着出来,却在见到父亲地时候,徒然变了脸色,奉承着问父亲为何到这里来。
后头到底说了什么,文茵也没去关注,父亲交代她几句,便匆匆往王家院中去了。剩下文茵一个人和伺候的丫头,她只看见王家女眷,从前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此刻正哭着蜷缩在一起,害怕地环抱着自己,头上的金钗银钗早已经被扯落,身上的锦衣华服也被划的不成样子。
那些人眼中尽是泪水,忽然有个身影借着小巧,从那几个官兵中间穿出来,一下子扑到文茵跟前,“姜小天师!救救我妹妹,救救她!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