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淡淡的垂下眼帘去,不再接胡小娘的话。
“三小姐大约是觉得我为人刻薄吧?”胡小娘也不等陶然回答,自顾笑起,“只是我比这白府里的人,都要好呢。这偌大的白府里有见得了人的事吗?有算得上是人的人吗?三小姐也别恼,就是你,只怕也是带着目的回来的吧?”
陶然抬起眼来,见胡小娘手上的团扇已经移开,她嘴角噙着冷笑。
胡小娘扫了陶然一眼,将目光移开,“我也不怕告诉给三小姐,这府里最不怕人的就是我了,我活得比你们谁都纯粹,我也活得比你们谁都无畏。”
艾草的脸色极不好看,她道:“小娘何苦说这话?我们小姐从没得罪过小娘。”
“我难道说错了?”胡小娘手上的团扇摇得慢慢悠悠的,“你家小姐是为了脱离了那个县城的穷家才回来的吧?她若是真有良心,就该跪在自己亲娘的牌位前好生忏悔,因她自己出生娘死了,不该忏悔?然后再去想想,荣园的老忏婆为什么总中伤她亲娘?”
胡小娘的话犹如一个惊雷,陶然的脸色当即发白,“你到底要说什么?”
胡小娘格格的笑起来,“你难道听不出来?我就是要挑拨离间。”
陶然第一次见人将挑拨离间说得这样坦荡荡。
“你为什么要挑拨我与白府?你有什么目的?”
胡小娘的团扇抵在她的下巴上,目光一溜,落在陶然的脸上,“白府不是块干净的地方,而千方百计回来的你,也不是个心思干净的人。其实挑拨也是谈不上,只是嘲笑你们是一丘之貉,更想看看你们斗得分出个无耻与最无耻来,这该多有趣。三小姐别忘了,你也姓白,骨子里是和白府里的其他人没有区别的,都是一样的自私凉薄。”
胡小娘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对她怒目而视的主仆三人。
“小姐,您只须一句话,小人就可以打得她那张脸开花!”银杏握紧了拳说道。
艾草转头望向已经无心看书的陶然,“小姐,您别生气。”
陶然将书一合,“胡小娘有句话提醒了我,白老夫人有一日骂我时,连同我母亲也一道骂了。她为什么对我母亲这么有敌意?”
艾草的脸色也不好起来,“小姐现在……怀疑二娘子的死因?”
陶然站起身来,“我们回墨园再说。”
陶然带着艾草和银杏回到墨园。
正让小丫头收拾衣裳的李嬷嬷见主仆三人欢天喜地的出去,却个个沉着脸回来,便扯住艾草悄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艾草见四下无人,低声和李嬷嬷说了几句。
李嬷嬷听完脸色也是一变,急忙进了正房。
“小姐,叫小人去查查此事吧。”
陶然点头,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不管是我在县城的家,还是我回白府后,别人都告诉我,我母亲是生我后血崩离世的。我小时候也深信是自己克死了母亲,觉得自己是个祸星。直到后来学了医,我才知晓,女人生子就是过道鬼门关,留得命在,实属万幸。”
“从我回白府以来,一直想着逃离那桩不耻的婚事,而没深究过我母亲在白府生活的诸事。今日胡小娘说起,我才觉得我从前是太过天真了。白老夫人骂我连带上我娘,不像婆婆因儿媳出现而只是嫉妒,她似乎是恨我娘的。”
李嬷嬷从前也以为白府只是待陶然不亲厚,可是依今日的事来看,白府似乎不只是讨厌陶然,应该更憎恨陶然的生母陶氏。可是陶氏到底因何事被白老夫人这样记恨呢?
“嬷嬷,胡小娘是后被抬进白府的,若是她都知晓的事,想来能打听出一二来。”陶然抬起眼来,长睫毛遮住晶亮的光,“我要知晓,白府深处藏着些关于我娘的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