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寅初时分,一队人马终于回到庄子上。
陶然下了马车,有人来抱下熟睡的陈三郎安顿下去,银杏也抱着曲巧娘的儿子进了房去。
陶然站在程墨对面,程墨牵着马缰绳,陶然轻声道:“你也累了一夜,进庄子歇歇吧。”
程墨似怕马跑了,将缰绳握得更紧些,“我就回去了,押着些匪人实在不好再耽误了。还有,我担心再有匪人滋扰庄子,留下些人马,也是保护你和陈三郎的意思。想来明日卫国公夫人就会到了,她昨晚急得厉害,只是她的身份不便离开。至于那个婴儿,银杏该交待的都交待给我的兵士,你放心,我定会找到那孩子的父亲。”
陶然听着,也知程墨要走,头低了下去。
程墨看着陶然,“还有一事,我要告诉给你。其实那土匪的巢穴确实很隐蔽,能找到确属不易。多亏有唐程,他说他是你的徒弟。”
陶然愕然,“唐程竟然知晓路?”
“他说他并不完全知晓,”程墨说,“唐程说他采药去过那山,他带我们走到一半便不知前路了。好在深夜那一声婴儿的啼哭,还有隐隐亮起的火把,我们才找到山寨的位置。”
没想到张大全一起土匪为了抓要逃走的她,竟然阴错阳差的引来了程墨的人马。这算不算冥冥中的业力呢?
见陶然沉默着,程墨问她,“还有什么事你要交待给我?”
程墨做事自然周全,陶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还没和程墨说几句话,他就要走。陶然的话不由得说的期期艾艾,“那……你就……回去了?”
陶然知道程墨在看她,她却不敢如同他那般与他相视,只垂下眼去看他的衣袖。
晨风吹来,他的袖口随风扬起,打在她的身上。本是该凉透了的风,不知怎么,就吹暖了她的心。
“你要小心。”
程墨的话总是不轻不重的声调,听着都似温柔了时光一样。
陶然蓦然抬头,程墨已经走至马前,踩镫上马。
陶然紧走两步,“你一路也要小心!”
程墨微微一笑,催马跑起。才跑出两步,他便转回头,朝着陶然招了招手,再又带马向前而去。
陶然望着程墨的背影久久的呆立着,直到银杏轻唤了她一声,陶然才转回头。
“小姐,晨风凉,咱们进去吧。”
陶然点了下头,又转头看向程墨消失的地方。
尘土飞扬,再不见他的身影。
陶然才走进宅子里。
艾草早见陶然回来了,只是见她和程墨说话,不敢贸然打扰,待陶然走进来时,艾草先跑上前为陶然披上了一件大氅。
“小姐仔细凉到。”
再见艾草,还是没受伤的艾草,陶然微微笑起,“艾草你和其他人都没事吗?”
艾草直点头,“小姐放心,我们没事,快进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