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和离?
孙婶子心中一动,却按捺住了,问道:
“小姐究竟是何意?老奴愚钝,还请小姐明言!”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陈容向后一靠,揉了揉太阳穴。
“郭伯这种德行,我是不可能留着他的……你倒是个可造之材,可你和郭伯是夫妻,让你接手,你也有可能被他辖制,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让你们和离这个法子了……”
“小姐是说……老奴和离之后,也能继续替小姐管着铺子吗?”
孙婶子声音哽咽,握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陈容站起来,越过案台,双手按住她的肩,凑近了她的耳朵:
“当然……不仅如此,我还会把樱桃毕罗这笔生意交给你做,你要是办好了,我再把我的算法交给你,呵呵……怎么样?”
她一声轻笑,荡人魂魄。
孙婶子听言闭了眼,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许多往事……
年幼懂事的儿子有一次抱住她的腿,问她:“娘?爹去哪儿了?”,后来不知为何,儿子就再也没问过……
年轻的丈夫将她搂在怀里说要娶她,想起了在铺子里,她不过被掌柜夸了一句,就换来了丈夫那简直能冻死人的一瞥……
丈夫在床上,背过身去,那嫌弃的目光……
丈夫听到伙计的闲言碎语,说他是个吃软饭的,就不分青红皂白,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今日出门前,丈夫又为了个狐狸精,又对她拳打脚踢,甚至一点儿都不顾及儿子在场……
这一桩桩,一件件……将她的心划得面目全非!
“小姐,老奴愿意和那王八蛋和离……”
孙婶子恨恨说道,她脚跟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陈容眼疾手快,抱住了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问道: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孙婶子一脸茫然,愣了愣,又抱着陈容,将头埋在她的怀抱里,嚎啕大哭起来。
诶!苦命的女人呐!
陈容叹了口气,将这个年纪比她大的女人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孙婶子还不到三十岁,瞧着却像是四十岁的女人一样,她不算漂亮,也不年轻了,可是她能干,所以铺子里的人都服她,她坚韧,所以儿子敬她爱她。
郭伯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也不会知道她是个多么出色的女人,多么伟大的母亲……他也没机会知道了!
同为女人,陈容了解她的痛苦,知道她的不易,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哭泣的她,让她把心中的委屈、愤恨、怀疑、焦躁、惶恐、无助全都发泄出来。
孙婶子哭得声嘶力竭,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直到眼睛干了,喉咙哑了,她才从陈容的怀抱里轻轻钻出来。
“小姐,老奴失态了……”
孙婶子这才冷静下来,她抬眼一看,就瞧见陈容的胸前湿了一大块,心中羞愧万分。
“小姐对不起,老奴……”
她真是鬼使神差一般,才敢在小姐的怀抱里放声大哭,还污了她的衣裳!
陈容低头瞧了瞧,倒也不生气,轻声安慰道:
“无妨,我等会儿换件衣裳就是了……”
孙婶子偷偷看了陈容一眼,心想……也许那时不是鬼使神差,是小姐的眉眼太温柔了,所以她才会紧紧抱着小姐,像个孩子一样在她怀中软弱的哭泣……
“你就这么回去谈和离,姓郭的未必会同意……”
陈容盘算着手上可用的人,突然想起父亲在她的陪嫁当中塞了两个护卫……有了!
“茜罗!”
陈容喊了一声,茜罗没一会儿就从外面进来了,她先前送完孙婶子就退下了。
“小姐有何吩咐?”
茜罗看见小姐胸前湿了一片,有瞧见了孙婶子红通通的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她又多看了孙婶子几眼……怎么看都挺普通的一位妇人,她哪里来的脸居然在小姐怀里哭?
陈容在榻上坐了下来,问道:
“我爹送给我的护卫,安置在府中何处?”
“在外院呢!小姐是要见他们吗?”
茜罗见那二人不俗,对他们的住处也多加留意了。
“嗯,你去请他们过来吧!就说我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