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副药都在这儿呢!小姐想好了吗?”
茜罗将药包搁在桌上,直视着陈容的眼睛。
陈容将药包一一拆开,仔细地在里头挑药材,不答反问:
“你这趟可还顺利?可有人刁难?”
茜罗听了,心头一软:
“哪儿有什么人刁难?不过是买几副常见的药罢了,奴婢又不是不给钱……”
“那就好……”
陈容轻轻颔首,打了半天的腹稿,才开口道。
“其实昨日,我做了一个梦……”
“梦?”茜罗听言一怔,“是个什么样的梦?”
“嗯……一个……很漫长的梦……”
陈容将桌上的药材分成两拨,继续道。
“我梦见了成婚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这梦一直延续到我寿终正寝的那一天……逼真到……就像是我真的那样活过一次一样……”
这话打了茜罗一个措手不及:
“等、等会儿……小姐是说……预知梦?”
“预知梦?我不知道不是预知梦……但总觉得那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陈容拿着药材的手一顿。
“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茜罗勉强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理由,她细细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陈容将药材一一放到纸上,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我梦见……”
她突然起身,将手搁在茜罗的肩上,在她耳旁微微喘气:
“……姜衔……害得陈家……家破人亡!”
“什么……姑爷怎么会……”
茜罗自觉失言,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父母相继而亡……大哥为了报仇,搭进了命……二哥为了复兴家业,过劳而亡……三哥收敛了骸骨,被逼得远走京城,从此不得不隐姓埋名!”
陈容将前世陈家的惨烈细细描绘了一番……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多少个日夜里,她被这噩梦紧紧纠缠……
她站在泰山山顶,身穿华衣朝服,接受万人膜拜,荣华富贵她全都得到了……她低头一看,山脚下面竟是森森白骨:
父亲的……母亲的……大哥的……二哥的……还有一幅爬满了蛆虫的腐尸,肿胀的简直不像话……蛆虫在尸体上爬来爬去,进进出出……
陈容瞧见了他腰间的玉佩,才猜出了身份,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她下落不明的三哥……这是陈容心中最深的噩梦!
“小、小姐,你只是做了个梦……”
茜罗眼皮一直抖动,她闭眼又睁开了好几回,才稍微好了些。
“你瞧,老爷,夫人,三个少爷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她逼着自己看着小姐的眼睛,努力想表现得更加令人信服一些。
陈容被茜罗从噩梦当中拉了回来,就像前世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一样……
最深的噩梦里,只有她和她,两个人彼此相依,互相取暖……
“幸好一直有你……”
陈容心头一暖,冲着茜罗虚弱地笑了。
茜罗心头一松,竟有些手足无措:
“奴婢……本就是小姐的丫鬟……自然是会一直跟着小姐……”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前世茜罗就终身未嫁,一直跟在她身边,直到她寿终正寝……
陈容一时之间心中那是又酸又暖……这一世,无论茜罗是选择继续跟在她身边,还是选择嫁人,她都会竭尽所能让她过上美满安稳的好日子!
“我定是会与姜衔和离的,那你……”
茜罗听了,琢磨了好半天,才问道:
“小姐觉得梦里的就是真的吗?”
“是!”陈容神色坚毅,毫不犹豫。
茜罗看了她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
“诶……小姐动作还是快些好,再等一会儿,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被姑爷瞧见了可不好……”
“你……”陈容手一抖,差点分错了药。
茜罗……到底是倒向她了……
她脸上浮现出笑意,手脚更麻利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将药材分好了。
“这包药收起来……这包药煎好了拿给我……两包药到时候都别留着,哪天路过河边儿,悄悄地扔到河里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