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铮青怔怔地在原地站着,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血管里流淌的再也不是温暖的、鲜红的液体而是锋利的冰。
云飞镜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则用来摁着宋娇娇制住了宋娇娇不甘不愿的挣扎。她现在没有多余的第三只手能抽出来给严铮青一巴掌。
然而严铮青轻而易举地就被云飞镜的语言击得倒退三步他偏过头好像刚刚挨了又狠又重的一个耳光。
舒哲从知道云飞镜和严铮青的关系后,就在一旁不断地倒吸冷气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花。
他妈果然云飞镜就是个祸水啊,这事儿现在不但有陆纵周海楼对峙甚至连常年三不管的严铮青都参与进来了。
现在情况还能更复杂点吗?
舒哲这一刻甚至对宋娇娇都不能摆出好脸色:要不是她非得把严铮青活动过来哪还能有这么多事儿啊。
这下好了他这个狗腿子是当不完了是吧?!
宋娇娇被云飞镜死死压在桌面上几次挣扎都没有成功。云飞镜对她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下手又狠又重,指下还压着她的麻筋。
宋娇娇被倒拧在背后的胳膊酸疼酸疼被云飞镜抓住的手腕辣疼辣疼,被压在硬邦邦的桌板上的胸脯也闷疼闷疼。
然而严铮青和舒哲居然还都不管她只和云飞镜自顾自地说话。
宋娇娇崩溃地大哭出声。
直到宋娇娇的哭声在耳边响起严铮青才如梦初醒。他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宋娇娇嘴唇翕动,对云飞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见死不救而已我习惯了。”云飞镜冷漠地说。
“”
那一刻严铮青看着云飞镜的眼神里带着恳切的哀求,他仿佛自知惭愧,连声音都放得很轻:“我我一直在找你,我特意来了a市读书。”
云飞镜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粲然一笑。
“你们一个个的,说话可真有意思。你知道吗,五六天前,陆纵把我逼到从二楼半,让我活生生跳下去之后,他也这么跟我说。就是你现在和我说的这句话,半个字都不差。”
“”严铮青的眼里闪过几分波动,他喃喃地说,“你把我和陆纵比吗?”
“你自己的好兄弟,你却看不上了吗?”云飞镜笑了笑,似乎感觉这件事非常有意思。
“可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最多他低级一点,所以只学会了自己抡起拳头。你比他聪明,所以懂得站得远些,以免衣服上被溅上血,是不是?”
严铮青的喉头梗了梗。
“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请原谅我。”
说出这话时,严铮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斯文的眉眼间满蓄着痛苦。
他深深地凝视着云飞镜,这女孩子剪短了头发,可声音依旧那样清越,是春溪凝成的露眼睛也和他想象中一般黑亮,如深海养成的两丸珍珠气质更是比他幻想中还要出众动人。
如今见了面,她果然就是严铮青心目中永恒的缪斯。
然而他的缪斯此时正看着他,笑意非常讽刺。
云飞镜把手松开,宋娇娇连滚带爬地从她的桌子上逃开。
宋娇娇甚至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挥手时带到了了舒哲刚刚放在云飞镜身边窗台的小盆栽。
绿色的瓷花盆倒扣下来,碎土如雨点般砸了宋娇娇一身。她昂贵的外套和精致描画的脸孔都沾了泥土,看上去格外狼狈。
小巧的多肉植物此时就被她顶在头上,让她本就平庸的五官在这些泥土的映衬下显得又蠢又笨。
她哭声更大了,可除了舒哲连忙过来安慰她,帮她拍土之外,严铮青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严铮青正呆呆地看着云飞镜的胳膊。
就在刚才,云飞镜放开了宋巧巧,随即就解开了自己的外套。
她在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贴身又轻薄。虽然是可以穿着上街的打扮,但对于她现在的年纪还有点稍过成熟。
严铮青看着她的动作,很快就红了脸,想要背转过身去。
但他被云飞镜叫住了。
“你可以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云飞镜把外套扯下来掼在桌面上,露出自己纤细修长的两条胳膊。那本该是两条很好看的手臂,张开时会骄傲得像是天鹅的双翅,白皙,光滑,修长而富光泽。
但是并没有。
云飞镜的手臂上,叠满了青紫的伤痕。
撞伤的大片青紫,刮伤的一大片收痂血痕。还有很多正在愈合的伤口,有几处青黄的痕迹简直让人联想起被捏烂的桃子。
也许在皮肤之下,云飞镜的肌肉组织也曾那样破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