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能在王启航老师笑容俨然但是威慑力十足的目光下,依然还坚持和他唱反调的人是很少的。
至少欺软怕硬甚至不敢单独面对云飞镜的陈萍儿绝不在其列。
王启航老师甚至没用再多和陈萍儿说一句话也没用伸手碰陈萍儿一下。
他就拿着陈萍儿的那张卷子,站在门口无声地看着已经哭出声来的陈萍儿。
三秒之后,陈萍儿不甘不愿地动了。她垂着头往门口走去去和王启航一起找巡考老师。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陈萍儿作弊一事彻底发酵大了。
在带着人去找巡考老师之前王启航老师先请了隔壁的监考老师过来监考。那个监考员是个老教师了眉心有两道很重的刻痕。
她显然这些年什么阵仗都见过,来了教室一句话也不问甚至都没再帮考场里的学生们提提神,只是弥勒一样往讲台前面的凳子上一坐。
偶尔有同学抬起眼睛来看她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得,这又是一尊能镇庙的大佛。
王启航带着陈萍儿找到了巡考教师另一边监考的刘姓女老师也正匆匆地往回走。
不过,她身后跟着的不是巡考老师而是前来救场的教导主任。
两波人正好在半路上撞见,王启航先声夺人,笑容可掬地说:“刘老师找巡考找了挺久啊。”
刘老师清了清嗓子有点不自在地低了下头。
“就是这个学生。”王启航伸手指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三步远的陈萍儿,“咱们六校联考,本来是个精中求精的事,怎么还能出这种岔子呢?”
被当面毫不客气地这么问了一句盛华的教导主任脸上也露出一点尴尬的神情。
他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这份火气当然不是冲着王启航。
教导主任疾声厉色地训斥陈萍儿:“太过分了,一点规矩没有!不把考试当考试,你把学校当自己家吗?你是哪个班的同学,你们班主任是谁?”
陈萍儿一直担惊受怕的心,终于在雷霆暴雨般的斥责中碎成了沫沫。
她捂住眼睛,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教导主任的嘴巴也不闲着。他前面扮黑脸训斥过陈萍儿,后面就笑着和王启航说好话:“王老师,咱们学生办的这个事糊涂啊,辛苦您给抓出来。六校联考是个严肃的大事情,一定得好好处理。王老师受累了,先去职工休息室歇一会儿吧。”
王启航一直笑眯眯的,直到听见教导主任这话,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这个脾气啊,看见了就忍不住要管。”
他的语气倒是和气,然而态度却是绵里藏针的坚决。
也不知道这么一个表面笑面虎,内里臭石头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教导主任原本有心放陈萍儿一马,这样一来却是不行了。他憋气的牙根发痒,最终还只能摆出一副笑脸来,把人给请到政教处去,慢慢处理这个作弊的问题。
等到了政教处,陈萍儿就更紧张了。
五六个老师把她围着,老师们或者坐沙发或者靠凳子。反正都是坐着,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最中央,就和受审的犯人一样。
教导主任先训她这个装扮。问她怎么化妆化得跟鬼一样。
其实一般学校里女同学化妆,教导主任看到也不怎么管。但陈萍儿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太惊悚了,眼线已经完全被哭花,紫色的眼睛在眼皮上揉成深浅不一的一团,看起来简直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
陈萍儿听了,当即哭得更伤心了。
“哭,怎么这时候知道哭?”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又用眼梢不起眼地瞄了一下王启航。
胖乎乎的王老师显然很坐得住,在陈萍儿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背景音里,他还用饮水机和茶叶给自己搞了杯新鲜茶水,正慢悠悠地端着喝。
见教导主任看过来了,王启航放下杯子,脸上依旧笑吟吟的,主动把手里作为罪证的卷子和小抄递了一下。
教导主任拿过来一看,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语文你都抄,你还能干点什么?”
关键是,她抄都抄错了!
小条上面一共就三首诗,没一首是卷子上的。你说你做条就做条了,看到小抄和卷子内容不一样,你就不要拿出来了啊?
结果这傻学生不但拿出来了,还给王启航给抓了个正着!
要是手里也端着个茶杯,教导主任都想摔了。
陈萍儿哭了一会儿,自己停了下来。她抽噎着问教导主任:“老师,我这个要怎么办啊。”
教导主任立刻就噎住了。
这个女同学是不是傻?他在这里训斥发型,训斥妆容,绕来绕去就是想不提这个六校联考里有作弊的事儿。结果现在倒好,陈萍儿一句话直指中心,他先前耍的那些花枪都白费了。
教导主任没好气地说:“那当然是严肃处理,给你长长记性。”最好是能让你长长脑子!
陈萍儿不哭了。
她脸上被冲下的粉底下,皮肤的颜色是恐惧而致的惨白。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眼神已经在瑟瑟发抖。
她面前是教导主任,左边是监考老师,右边是自己班主任,身边还围着一圈管监控的老师,还有笑面虎王启航。
这让陈萍儿感觉天塌地陷,孤立无援。
在迟钝的大脑里,最终只有一个清晰而恶毒的念头被完整地转出来我完了,那也不能让云飞镜好过!这次的事就是她搞起来的。
不远处管监控的老师还在低声说着什么:“那个摄像头坏了,监控内容调不出来”这句话正好被陈萍儿听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