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疼痛骤然加重,单宁脸上的笑意却越深
郎情妾意?他倒要看看赵旭身上那层羊皮能披多久?
而被独自留在房中的梁玥,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斑斑驳驳的痕迹,方才那恶心的感觉又犯了上来,她踉跄着下了床,走到那浴桶旁。想到方才单宁坐再里面过,她也不欲进去,只用手鞠着水,泼到身上,一点点地搓洗着水放了这么久,早就凉下来,梁玥又是这么站在外面鞠着水洗,更是格外的冷。
左半扇门被赵旭进来的时候踹了倒,这会儿也关不上,凉风从门进来,绕过屏风,在梁玥身上激起一颗颗细小的疙瘩,冷得她打起了哆嗦
真冷啊。
梁玥默默地这么念了一句,有什么更热些的东西滴到了手背上,旋即就和那水珠混杂在一起,寻不见踪迹。
梁玥没折腾许久,洗得差不多了,就擦了擦干,她原本的衣裳或湿或碎的,早就不能穿了,只在房内找个件原主人的衣裳暂套了上。
床上的被褥早就因为她方才在上面那一阵蹭浸了湿,梁玥又折腾着换了被褥,这才重新躺了上。
她以为自己应当很难入睡了,毕竟这一整日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但意外的,她人方一沾上床,就沉沉睡去。
天色渐明,一整夜的折腾过去,方易主的临水城又归了原主,昨日的种种就恍如一场梦境。
赵旭一身血腥味地从牢里出来,忙碌了整个下半夜的甄微正迎上他,有些混沌的脑子慢了半拍,凑近了才想起来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大将军。”
赵旭随意摆了摆手,似是想起什么,提醒了他一句,“死了。”
谁?谁死了?
甄微不及问,眼前的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动了动有点迟缓的脑子,这才想起赵旭昨夜是去审问单宁和那位侯姓的内应了。
不过,这会儿城外的青州兵散了去,临水的水淹之危也是解了,确实不必留着单宁了,不过那位侯小公子最好还是留着活口。
甄微疾步去了牢房,甫一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和牢房里原本的霉味儿混在一起,熏得人几欲作呕,甄微内往里走了不多远,就瞧见被绑在架子上的那“人”不、那是一具已经快没有人形的尸首。
但只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冷,甄微不敢多瞧,连忙背过身去,就看见了正对着那牢房的侯小公子:他到没怎么上刑,雪白的囚衣上只有零散的几道鞭痕,但显然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甄微一看过去,他就整个人一个激灵,哆哆嗦嗦道:“我交代了、我都交代了,求求你杀了我罢杀了我罢”
甄微做郡守这么久,也是审过不少犯人,只人人都求的都是“饶命”,这侯小公子反倒是求死。
见甄微久久不答话,那侯小公子上下牙齿也不受控制地碰撞着,裆下又淅淅沥沥地淌出些淡黄的液体,和脚下的水迹混在了一起。
甄微总算明白那点若有若无的腥臊味儿是哪来的了,他顺着侯凌的视线转了头,看到一旁的桌案上的一份已经画了押的供状。
那边,总算稍发泄下郁气的赵旭走了出去,他本想直接去找梁玥,但脑中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单宁那句“她怕”。
赵旭低了低头,就看见自己一身干涸发黑的血迹,他不由脚步一顿,随意找了个门户大开的空院子昨夜那一场混乱,这般的院子随处可见。
他大步走到井边,径自打了水往身上冲去,纵使如今盛夏,清晨时也带了些凉意,井水又是冰冷,这般冲洗,若是换个身体弱的人来,怕是要止不住地打颤了。
不过,赵旭显然跟身体弱不沾边,冰凉的井水从肩上浇过,反倒让他清醒了几分。
单宁濒死前,那句呓语却又在脑中回响
“咱们是一类人”
他这话甚至带着点笑,像是诅咒一般,盘桓不去。
铠甲上的血迹被冲下,脚下这片地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赵旭将手中的木桶狠狠地摔倒了一边,桶身磕在石头上,霎时四分五裂。
去他娘的一类人,不过是个手下败将!也敢这么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