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鼻正要开口,却被女子堵了回去:“滚吧,别再让我见到你们!把孩子给我放下,来人,送客!”
门开了,似乎有人进来,拉拉扯扯带走了麻子脸和酒糟鼻,那二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快传远听不见了。
赢澈头上罩着的麻袋被取下来,屋内灯光晃得他有点眼花,嘴里的破布被抠出来,手脚上捆着的麻绳也被解开,赢澈定睛下来一看,眼前的女子身着红衣,心形脸,一双狐狸似的媚眼微微眯着,身上的香气怪好闻的。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大人呢?怎么会落到那两个泼皮无赖手里?”
女子一连串的发问都不带喘息的,赢澈顿了顿,道:“姐姐,我叫岳攸平,我是詹事岳骏德的小儿子,姐姐,你把我送回家里去,我爹一定重金感谢。”
赢澈打定主意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下午与那王启年说出自己的真名,现下已经有些后悔。这女子把绑架自己的两个流氓赶走,心地应该是纯善无疑的,若是能说服她把自己送回姨丈岳骏德家里,就不用担心了。
那女子却没说话,挑了挑眉毛,眼神泛出疑色:“哦?你说你是詹事岳骏德的次子,那你母亲是栗阳公主咯?”
哼,她在考察我是不是在说谎。
赢澈睁大眼睛,显得自己纯真又坦诚:“我娘是景阳公主,栗阳公主是当今皇后,我娘和皇后都是已故宣宗陛下的义女。”
湘虹眼中的疑色少了一分,又问:“你说你是次子,家里还有个十二岁的姐姐?”
“我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哥哥,他叫岳攸至,今年十三。”
“你是哪位公子的伴读?教你们念书的先生是谁?”
这个女人,问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赢澈只得耐下性子:“我是公子净的伴读,先生姓杜,叫杜栩。”
“杜栩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杜栩先生自己说二十三岁,人长得——高个子,他说自己身长八尺【注1】,但其实是七尺九寸,他说自己还会再长高一点。他爱晒太阳,皮肤比我黑一点,牙齿很白,小鹿眼,水汪汪的,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有点委屈……”
“好了好了,够具体了,我相信你了。”
敲门声又响起,湘虹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杜栩还在么?让他进来吧,直接到我这儿来。”
原来杜栩先生是这女子的弟弟,赢澈不禁感慨自己好运。
侍僮的声音有些战战兢兢:“回湘虹先生的话,杜栩先生回去了。是门外,来了中尉署的一队禁军,说要搜查咱们贞芙苑。”
湘虹站起身来,对赢澈说:“你乖乖在这儿等我,不许乱跑,我去处理一下,晚点送你回府。桌上有糕饼,饿了先吃一点。”
湘虹匆匆跟着侍僮出门去,赢澈端起桌上的瓷盘,一边吃糕饼,一边随手翻阅桌上的竹简,一卷一卷的都是些账簿数字。
这里安静的出奇,比起刚才一路过来听到的各路声音,湘虹的房间就像一座孤岛。
烛影忽然晃了晃,房门被一把推开,赢澈回头,原来麻子脸和酒糟鼻杀了一个回马枪。
酒糟鼻咳出一口痰吐在地上:“妈拉个巴子的,臭娘们儿想坏爷们的财路,贞芙苑不要**,老子还不信,全长安城秦楼楚馆这么多家,这么个嫩面小崽子还能卖不出去!”
麻绳、破布、麻袋一通招呼,赢澈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麻子脸扛在肩上,七拐八拐地绕着抄手游廊,被带离了贞芙苑。
【注1】八尺:秦朝1尺=10寸=23.1厘米,八尺约为184.8cm,七尺九寸为182.49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