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微凉。
沈陵琪抱着一壶酒盘坐在青云台第十三层,眺望着安静的钱塘江。
刚刚回到沈家,《小王飞刀》就被闻讯而来的王枫雨收走了,喜气洋洋的王枫雨狠狠的夸奖了几句宝贝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走了,沈陵琪这才清楚的意识到天下第三的名头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响亮一点。
两个小丫头闹起了矛盾,水粉一直指责胭脂,说她这样那样不好,明明可以骗大家说秘籍是假的为公子节省一笔钱非要说是真的,胭脂则是安安静静的做事,任凭水粉怎么说也置之不理,气的水粉张牙舞爪,晚饭都吃不下去。
沈陵琪看的无奈,本着眼不见为净的道理,干脆让她们各自先去休息,胭脂听闻干净利落的就走了,水粉闹着不走,又废了沈陵琪好一番口舌,才乖乖离开。“
呵,估计就连这月光也不是来自故乡的了吧。”
沈陵琪遥望着,遥望着天空,遥望着远不可及的那个世界,他的家在西北,那里有大风漫朔的黄土高坡,有笑容满面端着大碗茶的陕北老乡,有轻舟万重山的三峡六江,有细雨弥蒙的丁香小巷...
而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沈陵琪对于那个世界并没有过多的留恋,但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伤感。
他喜欢这个世界,即使将来面临着危险,但是他拥有的比以前多太多太多;他又不喜欢这个世界,因为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看着路上那些行走的人,沈陵琪告诉自己,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和喜怒哀乐,可是他又不由自主的升起对方是一个NPC的冲动,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当他处于这个世界中,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有几分滑稽感和戏剧感,白日里他是飞扬跋扈的贵公子,只有夜晚他偶尔在情绪的牵动下才会想想另一个自己,可是他谁都不能说。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沈陵琪灌下一口美酒,自嘲的笑了笑。
......
就在沈陵琪喝着闷酒的时候,扬州的烟花河上灯火通明。
无数高大的船舫停泊在河边,船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一个个抹上了红胭脂的年轻姑娘倚栏而笑,红袖招展,琴声,嬉笑声在江面传的老远老远。
在最为华丽的兰桂坊二楼深处有一间小屋,小屋的桌上摆放着一盏檀香,香气混着青烟萦绕在房间中,一个男人立在桌边一点点扣着胸前的扣子,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倚靠在床边温柔的看着他。
“柳郎这是要走了吗?”女人嗓音有些沙哑。
“嗯。”男子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这一去还回来吗?”女人问。
男人没有回应,女人无声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骗你玩的呢。”男人坐到床边,温柔的摸着女人的头发说。
“怎么,舍不得我?”男人问道。
“谁会舍不得你?做我们这行的可是不能和客人产生感情的。”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女人惊喜的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波流媚的说。
“哈哈。”男人被女人的话给逗的轻轻笑了起来。
“你都要走了,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吗?”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张妈没见过北方的张大少爷,被你花言巧语骗了去,可是你哪里骗的过我。”
被人戳穿了假冒的身份,男人也没有紧张,沉默了一下说,“我姓萧...”
“够了,这就够了。”女人伸出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
“萧郎,江湖路远,可要注意安全。”细细闲聊几句,男人终于在女人依依不舍的目光走出了房间。
“呼,女人,真是麻烦。”走出房门的男子好像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拍了拍自己的袖口,整理了下衣领,朝着楼下走去。
世上跑的最快的就是消息,白日在钱塘发生的事情,因为有心人的传播已经顺着钱塘江慢慢扩散到了东南郡,兰桂坊二楼楼梯口的隐蔽位置,有人正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小王飞刀》在钱塘出现了。”大腹便便的胖子故作神秘的对同伴说。
“不会吧?难道王小王的传人现世了?”同伴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小王飞刀》这本秘籍出现了,还是有人又用出了小王飞刀,有些好奇的问。
“听说是什么《小王飞刀秘籍篇》出现了,还是在灵源里开出来的呢。”胖子回答说。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别人说起过。”一旁安静倒酒的花坊女插话说。
做她们这行的除了喝酒的时候,嘴巴最好紧紧闭上,听到什么消息也当放在心底,可是花坊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烟花之地的女子最大的美梦就是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或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剑客挺身而出把自己拉出火海,他不会在意她的过往,她从此也可以尽情的爱一个,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这样的事只会出现在说书人的故事中,哪里会有真正发生在现实的时候,真有那么几出也无非是富家公子占有欲作祟,将妓女赎身回去玩腻了之后又弃置不顾。
不过倒是真正出现过一个可信度极高的传闻,说是当年王小王孤身一人打上黄泉宗为的就是一个青楼花魁。
哇哦,武林高手,孤身一人,打上黄泉,青楼花魁,区区几个词就勾勒出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爱情故事,也难免这位花坊女子听到王小王的事情而心生好奇了。
“这哪里会有假,事情就是今天刚刚发生的,《小王飞刀》这种绝密消息按理说我也不知道,可是谁让我有一个在袁家船队当队长的好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