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麓渝只觉得眼睛痛,便揉了揉。随后抬头看了看周围,他们被冷气包裹着,冰窖里的冰雪天地在帷幕上演。贾麓渝许久不见郗雀了,所以一见他就有些激动,问道:“你怎在这里?”
“嗯?”
郗雀撇过了头,顿了半会儿,转头回道:“我只是在这里修炼罢了。”
“这里?”贾麓渝只觉得奇怪,问道,“你不是……”
“你来这里做什么?”
贾麓渝被郗雀不善的目光吓到了,他靠近自己,追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这不是你第一次来过,上次让御魔山灵力不镇定的是你?谁带你来的?你自己来的?”
郗雀滔滔不绝地问道把贾麓渝塞住了,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郗雀吐了口气,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你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这个动作,贾麓渝以为他要给自己下咒,哪想那宽大的手只是轻轻地抚过额头,就放了下来,留有一点余温在那额头上。郗雀敲了一下她的头,被方才贾麓渝那担心的表情乐到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下手的。既然有些东西存在了,那就一定是藏不住的。与其遮着掩着,还不如让知道的人知道。你现在……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接下来,郗雀被贾麓渝吓了一跳。贾麓渝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她低下头摇了摇,又抬起头凝望着郗雀:“爹……你们不用问我的,我什么都知道。我以为我能免过一遭的,但就像你说的,有些东西存在了,那就一定是藏不住的。记忆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谁都想帮我唤起,可是在我看来那都是不必要的。你不用刻意地去掩盖事实,我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贾麓渝说了两遍。郗雀沉了口气,默不作声,任由着贾麓渝继续说。贾麓渝从今世开始,她见到的所有人,无论是阎玉玺、吴韫亦或是白谷庆,她都觉得熟悉,应该说,她都没忘记。只是那时候没人问她,你记得我是谁吗?你还记得我吗?索性当做重新认识一回,大不了听他们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不过安宁总是会被打破的,当那些人费尽心思地给自己设各种各样的幻境,给自己将各种前世的因果,贾麓渝只觉得累。她一直伪装到了现在,到最后知道了这些人的目的,只能在心底叹息。
何必呢,我又不是不知道。
何必呢,记得以前的事那么重要吗?
何必呢,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直至今日了,贾麓渝才轻松了点。
郗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大可以像以前那般逍遥洒脱,不必一身解数的。”
贾麓渝笑着握住了摸自己头的那只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我今世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很顽固了,我怕再四处逍遥洒脱会落得一身萧条的,那不是我的意愿。只是今日在这里重逢,爹,你当真是不恨我吗?”
贾麓渝眼帘多了一丝露珠,惹人怜惜。如瀑布的青丝垂怜着明镜,在冰面上晕开。贾麓渝第一次进入季珩的幻境,就七七八八猜到会见到郗雀了。不,应该说第一次见到郗雀的时候,贾麓渝就怕了,是前世的自己亲手将他了断的。这御魔山留恋着他的身首,也是在这里贾麓渝葬了他。以前的御魔山一片生机盎然,不像传闻的可怖,只是后来自己死了,这里被白雪覆盖,那墓碑也被覆盖了。郗雀的魂魄也留在了此地,待自己在御魔山的所有踪迹,乃至灵力消失后,这点魂魄至后为宋季姐弟保管。
郗雀摆了摆头:“我当是心甘情愿。”
“爹,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吧?”
“不会。”
贾麓渝笑了起来:“听你这话,我倒有点可惜了。”
郗雀与她静谈,贾麓渝握住了郗雀的手,道:“爹,我的镜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