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青云受伤起始,观音婢守护其左右,日夜不合眼,吃不好,睡不好,几日下来,红润的脸庞愈发白皙消瘦,清澈的双眸透着微红,憔悴的令人心疼,双目似铅重,恍惚间,趴伏在床边睡熟。
难熬的几日对于李青云来说,却似做了一个遥远的梦境,梦中,他记得起与父生活那段日子,模模糊糊的母亲,以及触不可及的观音婢,似真似假,难以捉摸。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云苏醒过来,欲要起身,却发觉胸口处传来阵阵刺痛,喉咙也似被滚油浇过,刺痛难耐,呓语道:“水……水,我要喝水!”
李青云眼眸微睁,打量四周,顿觉惊异,红纱挂幕,雕栏玉床,鼻息轻嗅,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涌来,心里暗道:“这是何地?莫不是阴曹地府中。”
强半撑身子,却发觉身旁似有一人,认真分辨,这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佳人,又仔细一想,顿感难过,莫不是她也入了地府中,想想也可惜,二八年华,含苞待放竟也惨遭毒手,可惜啊!
李青云不敢再动,生怕打搅了她的美梦,屋内伴随着轻轻的呼吸声,李青云躺在床上,突觉死了也挺好,至少像如今这般幸福的时刻,在人世间根本想也不敢想,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低头望去,心想:她睡得真香,她的睫毛完全盖下来了,遮住了眼眸,那睫毛上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精致中带着一丝丝的忧伤。
突然,观音婢腾的坐了起来,吓了李青云一跳,两人目光所触,观音婢小脸刹那间布满了红晕,开口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李青云听闻,有些好笑,笑道:“当然醒了,早就醒了,不醒,还一直睡下去那。”
观音婢又气又喜,气的是这家伙受伤了,嘴还是爱胡说八道,喜的是他还知道胡说八道就一定是没事了,忍不住攥拳轻轻拍了李青云一下。
“哎呀!”李青云下意识躲避,不经意拉扯了一下伤口,痛的叫了起来。
观音婢的心被拎得悬到半空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踌躇半天,这才关切道:“没事吧,我打痛你了。”
李青云哈哈一笑,不在意的说:“没事,一点小伤罢了,耐不得我。”
说着,晃动手臂,一不小心又扯了伤口,龇牙咧嘴的直抽冷死,惹得观音婢捂嘴偷笑。
“咕噜噜!”
李青云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想想也是,李青云昏迷数日,几乎米粒未进,全凭一股精气吊着,苏醒过来,身体自然开始饥饿起来。
观音婢笑罢,起身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好好躺着,别乱动,再动了伤口就坏了。”
观音婢见李青云苏醒,心里石头落地,精神也好多了,一改往日的愁云,欢天喜地的跑去了厨房。
观音婢前脚踏出房门,后脚就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偷偷闯进了房门,将一人拖出。
观音婢自幼养尊处优,何时进过厨房这等地方,一进厨房,那些厨师,厨娘纷纷惊的不轻,心想:这天是变了吗?大小姐怎么进厨房了。
观音婢也不言语,径直走向灶台,手忙脚乱的开始煮粥,几个厨娘想上前帮忙,全都被一股脑的轰了出来。
观音婢低头煮粥,突闻厨门嘎吱一声开了,头也没抬,直接呼道:“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我自己能行。”
那人专身关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注视着观音婢。
观音婢不悦,猛地抬头,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哥。”
来人竟是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看着自己妹妹被烟灰熏的不成样子,心里暗暗心疼,叹息道:“你这是何必呢,如此作践自己,值得吗!”
“值得!”观音婢低头摆弄木柴,头也没抬。
长孙无忌又爱又气,长袖一挥,面露怒色,呵斥道:“你可是我长孙家的嫡女,唐王二公子的未婚妻,你如此这般作践自己,还有没有把家族放在眼里,难道非要我长孙家血流漂橹才够。”
观音婢手下的活计顿时停了下来,眼泪不争气地在眼角边偷偷地想跑出来了,眼泪顺着精致的小脸,将灰尘冲的一道道,可怜巴巴的抬头道:“哥,是不是我从一出生,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连我的后半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在你眼里,我只是家族的棋子,为我长孙家争取利益的工具。”
长孙无忌一时愕然,他不知该作何解释,他又何尝不是家族的棋子,世家弟子看起来光鲜亮丽,殊不知,其所受之苦楚。
长孙无忌心一横,挥袖一把将观音婢费心熬的粥打落在地,斥责道:“够了,我已禀报唐王,择日将你嫁入王府,劝你提早准备。”
观音婢梨花带雨,倔强的瞪着自己的哥哥,反驳道:“哥,你是打算将我得尸体嫁到王府吗。”
一听这话,长孙无忌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咬牙道:“你……”接着一挥袖,转身欲走,刚要开门,突然扭头怒道:“你若想要那小子活着,就老老实实嫁到王府。”
观音婢原地站立,突然一阵眩晕,踉跄几步,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