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阿负手站在廊下小小身躯却透着凛然不可侵犯之势。他本比佟三格格矮可站在廊下的高台配上如此表情居然有了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感觉。
佟三格格此时心底除了惊吓都是害怕,钮祜禄氏小七爷的恶名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她许婚的颜珠当年在府里被他捉弄得是抱头鼠窜,而其他高门的子弟或多或少都和他干过架小七爷还从来没干输过。
佟三格格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撞上这阎王爷发火现在只想去佛前拜拜去去晦气。
“小七爷若是想玩狗,外头多得是地方。这里是耿家大格格近日也住着实在不是您能胡闹的地方。”
说着佟三格格就要跨过阿灵阿往里走,她的老嬷嬷特地走在了她右手边,如同母鸡护雏一般生怕阿灵阿突然再发难。
佟三格格的脚刚抬起要跨过门槛阿灵阿冷冷地又问:“大格格许你进屋了吗?”
老嬷嬷的一只脚都已经抬起了听见阿灵阿这句一瞬间是抬也不是放也不是佟三格格扯住嬷嬷的手腕剜了他一眼后踏进了屋。
“我能不能进也不是小七爷说了算的,小七爷,劝您一句我是你未来的四嫂好歹对我尊敬些,再说您和大格格的婚事太后还没有发话呢这里可还不是你的额驸府。”
“那也轮不着你来发话!”
攸宁不知什么时候从正屋的后门绕到了前院,她走到珍珍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问:“怎么样?刚刚那个刁奴弄疼你没有?”
珍珍摇摇头,她没有受伤但她来时的好心情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
无他来清朝后虽然一切陌生,但吴雅家姐友弟亲、父母慈爱,即使族里姊妹间有龌龊但从未有人真正欺辱过她,更不要说堂兄弟们各个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她几时受过这番羞辱,可受人欺辱脏话也就罢了,她真正难过的是姐姐的处境。
如果这个佟三格格在宫外都敢如此骂她,那佟三格格的姐姐在宫里会如何对她的姐姐?
只要往深里想一想,珍珍就不寒而栗。原来吴雅氏的富贵、她的安逸都建立在自己那个温柔如水的姐姐的苦难之上,珍珍每一分钟都有着罪恶感。
她不知道历史上的雍正和雍正她妈是怎么样的人,但穿来这些年姐姐是她最爱的亲人,是她病重弱小时最好的依靠,是她在陌生世界里第一个给了她归属感的家人。
攸宁见珍珍红了的眼圈以为她是受了委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怒视佟三格格说:“国舅爷家真是好大的面子,如今贵府的人不但可以不请自来,还反客为主在别人家里撒野了。三格格,敢问我请你了吗?这和硕额驸府是我家不是你国舅府,是谁准你在这撒野的?”
若是在宫里攸宁还不会直接发难,她上要顾皇帝的母家颜面,下要顾贵妃的姊妹亲情。可现在是在她自己的家中,攸宁原本就爆竹般的性格一点就炸。
佟三格格听了攸宁这几句丝毫不顾惜她脸面的话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尴尬极了。她本来是得了额娘和姐姐的指点,说是额驸要做寿,特意让她来耿府看看大格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么做一是看在大格格得宠想要拉近些同太后的关系,于她姐姐有利,于她自己也有利,二是想出嫁前在京中挣些好名声。
佟三格格忙慌里慌张地走到大格格跟前,伏低做小道歉:“大格格,请恕我失礼,也是这小七爷惊吓我在先。至于这位格格嘛都是我性子软弱由得刁奴撒泼了,我这就罚他们。”
她身边的老嬷嬷眼色极好,听了这句话立马跪下毫不犹豫往自己脸上扇起了巴掌。
老嬷嬷一巴掌上去,配合着一句“奴才有罪”响彻院子。
大格格在宫里待了那么久这套作秀的戏码又怎么会没见过,这群跟着主子的老人精都是练过的,别看打得啪啪直响,其实不怎么疼。
大格格当即高呵一声:“停下。”
“还不谢谢大格格仁慈!”佟三格格面无表情,脚尖踢了一下嬷嬷。
嬷嬷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说:“奴才叩谢大格格。”
大格格嫌恶地说:“别误会,我不是仁慈,是不喜欢我府里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佟三格格,你即许了婚就该安安分分地在家修身静气,我这里你上赶着拍马屁也好找不痛快也好,都不行。”
佟三格格碰了个结实的钉子,她忿恨地看了一眼珍珍后扯起嬷嬷告退。
就在要走时,珍珍突然在两人身后冷冷道:“佟三格格出了这门还是多加小心,有些话我听了无事,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您呢。”
佟三格格皱起眉头,似是在想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珍珍冷笑一声:“您刚刚说您姐姐什么来着?生不出?这话怎么能随意说呢,不知道您的亲姐姐贵妃娘娘听见了心里会怎么想?”
大格格噗嗤一笑,挽着珍珍的胳膊道:“是呀,咱们佟三格格怎么这么说贵妃呀,贵妃娘娘要知道你这么咒她怕是要气吐血了吧。”
“你们”佟三格格被戳中了心窝子,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大格格见状又补了一刀,“不过今日的事传出去,贵妃向来和善会不会动气我不知道,珍格格的姐姐要知道了怕是要动胎气了。”
胎气?
珍珍唬一跳,却见大格格衔着笑意瞧着佟三格格:“佟三格格平日常常出入贵妃身边,与贵妃姊妹情深,这样的好消息贵妃怕是早就告诉你了吧?”
阿灵阿一直站在高台上,此刻听见大格格这话轻笑了下望天说:“啊呀,佟三格格既然知道了这个好消息,那刚才为何一听是吴贵人的妹妹就出言不逊呢?莫不是啊呀,z罪过罪过,我都在瞎说什么呢,咱们贵妃娘娘贤良淑德谁不知?”
阿灵阿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不上不下话里有话,弄得佟三格格极为尴尬。
她赶紧磕磕绊绊说:“不不不,我不知道。宫里娘娘们的事怎么能叫我知道,我没有对她出言不逊,我就是就是”
落水狗就是该痛打。
“就是什么?”阿灵阿毫不客气地“呵”了一声。
“还能是什么,就是看珍二格格长得和吴贵人有七八分相似,比她好看所以不高兴了呗!”
年纪最小的小不点揆叙跟在阿灵阿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喊了这一句。
佟三格格一是为下不来台难堪,二是为被揆叙说不如人生气,此刻胸口起伏不定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嬷嬷赶紧拉拉她的袖子小声嘀咕:“格格,形势比人强,他们四对一,四张嘴对一张嘴,咱们说不过他们。何况若真吵起来对您名声也不好,咱们就认个错吧,就说咱们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