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子赶紧移开视线,背过身,正正嗓子道:“咱们走吧。”
苏与跟在他后面去了马棚牵了两匹跑得快的马儿。“你是凌晨才回来的,身体还撑得住么?”苏与接过他递来缰绳,问道。
房公子愣了一下,没想到苏与会关心他。“无碍……”他虚心的笑了两声,本不想问的,但还是克制不住——“你是如何知道的?”他问的小心翼翼,心中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期待有意外出现。
苏与皱了下眉头,随口答道:“我睡觉向来浅。”
房公子默默咬住下唇里侧的肉,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不应该动情才对。
苏与摸着马儿的头,让它乖乖的别乱动,并没注意到旁边房公子的神情。
恰时,钱将军拿着一袋馒头与两壶水送过来——“路上的干粮,注意安全。”
房公子飞快断了念想,跨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紧握住缰绳,弯腰拿过食物,“多谢大将军,属下告辞了!”
钱将军退后几步,房公子轻夹马肚,口中喝道“驾”,甩开马鞭,马蹄扬起路上的灰尘,跑在前面,苏与紧随其后,她这个人学东西向来比别人快上许多,不过二次御马就已经轻车熟路。
与此同时,钱大将军接到朝廷的旨意,正式向夷人开战……
两人于傍晚时分抵达绵州,房公子带着苏与去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是他一个朋友所开,也是在这里他打听到了苏与兄长的消息。
昨夜一夜在外奋战,也没顾得上休息,就马不停蹄带着苏与来了绵州,任铁打的人此时此刻也精疲力尽了,下了马的时候房公子几欲倒下,幸亏眼疾手快的店小二跑过来扶住了他,“公子小心些。”
房公子来过几次,他也见着眼熟,所以招待的勤快点。
客栈老板白兮走了出来,见他浑身无力的模样连忙迎了过来,“房兄这是怎么了?”
“无碍,无碍,旅途太过劳累了。”进了店内,白兮给他倒了杯水,房公子赶紧喝下去,感觉略略好了一些。“这位是?”白兮早就注意到了旁边一身白衣的苏与,见她虽一副男子打扮,眉宇间却还是有姑娘的柔情,倒还是能看出是个女子。想起这次房公子托自己的事,难不成是为了这个姑娘……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托你之事便是为了还她恩情。”房公子握着茶杯说道。
白兮了然,心中却更加疑惑房公子是遇上何事,竟欠了姑娘的救命之恩,看她穿着打扮,似乎师承哪派,像个江湖中人。
注意到白兮观察的目光,苏与不太舒服的往房公子身边靠了靠,房公子放下茶盏,开口打断了这个微妙的气氛。“你房间可准备了?”
白兮同他的娘子谢凌儿是旧相识,虽然自己和苏与之间并无什么,正所谓清者自清,房公子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夫妻二人之间,最不可缺少的就是互相信任!
白兮很尴尬的看向别处,恰巧看到正在打着算盘算账的店小二,赶紧救命似的把他喊了过来。
“掌柜的,有啥吩咐。”店小二放下手中的事,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这二位是我的朋友,你为他们开两间上房,快去吧。”白兮站起来,淡定的走开,店小二得了令带着房公子和苏与往楼上走去,“那就多谢了。”房公子对白兮拱手道。
白兮笑了笑,看着房公子腰间熟悉的玉佩,心底不由一阵心酸。他想起来,他和谢凌儿是从小玩到大的一对,那块玉佩是谢凌儿十八岁生辰的时候自己送给她的,上面有一对鸳鸯,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你愿不愿意……嗯?”
“我已经同房公子有了婚约,白兮,自今日起,我们便不再相见吧。”
不管多少年,不管过了多久,他都会永远记得那一天的场景。谢宛儿掏出一把刀,一刀斩开一个完整的梨子,那凶残的模样吓得白兮缩了下脖子。
“分梨,分离。”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兮喃喃念出来,忍不住摸了摸凉飕飕的颈项。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叹了口气,往事随风,谢凌儿已经嫁为人妇,从今往后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只希望房公子能好好待她,房公子可是许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要知道这句话……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啊……
店小二推开房间,道:“这是姑娘的房间,公子的在隔壁。二位路途奔波,早些休息,小的先下去了。”
苏与微微颔首道谢,走进屋里关上门,把剑搁在桌案上,步至窗边,推开窗,远处天水共长天一色,清风徐来,道月色无限。
安静的时刻,微风徐徐,惬意之至,旁边的窗户“啪”的一下声响,房公子脑袋探了出来,双手托着下巴,扭头对她微微笑,苏与翻了个白眼,抬手把窗户推到房公子脸上,清晰的“啪”一声,然后扭头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晚上用过膳食,白兮过来说明天有一场法会,让苏与过去看一看,说是能见到她想见的人,苏与不解,却没问出来,入夜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桌案上那把静静搁置在那里的剑……
她想,白兮说在法会上见到师兄,可是师兄和自己同学的不过是武功罢了,怎么这种道门的东西呢。
师兄这么多年在外难不成不是游历江湖么,是为了接近皇家,拥有权利么?可是……师兄分明就不是贪图权利之人,他为何抛弃自己?
云国皇权动荡,她是听说皇帝下令寻找占星师,总归不会是师兄吧……如若真是那样,苏与害怕的揪紧怀里的被子——云国律法中规定,身为皇家的占星师,这一辈子都不能够娶妻生子……
明日再见会是怎样的场景,苏与在此之前设想过无数的场景,可是唯独这个没有算到。
身份殊途又怎在预料之中?